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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护士的话回荡耳边,心底的恐慌逐渐蔓延。
  前往招待所的路上,贺枭握着方向盘的双手不住用力,他实在想不出,一个刚到首都不久的小女孩,能带着自己重病的母亲逃去哪里。
  与顾棠相处的点点滴滴浮现脑海,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自己的感情,那些冷漠和偏见,似乎都来自他的自我矛盾。
  他喜欢顾棠,又告诉自己不能喜欢顾棠这种耍心机、使手段、嫌贫爱富贪慕虚荣的女人。
  可当这些罪名从她身上剥离,贺枭是真的后悔了。
  不等车子停稳,贺枭就急不可耐地跳下车,朝招待所跑去。
  可招待所的前台却告诉他:“先进村来的那个?早走了,快一个星期了吧?”
  贺枭脚步沉重地走出招待所,第一次感受到,失去一个人的消息带来的痛苦和恐惧,他眼眶泛红,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顾棠,你到底在哪儿?”
  南城。
  东部战区总院。
  顾棠紧张地等在医生办公室,她身后的傅长鸣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棠棠,别担心,嫂子一定会没事的。”
  “谢谢傅叔叔。”1
  顾棠眼眶红红的,面带感激地看着他,双手因紧张而交握在一起,真诚地朝他鞠了一躬。
  他爸爸留给他的遗物里面提到了两个战友,一个是贺枭父亲,一个就是眼前的。傅首长。
  她带着妈妈来到这边,进医院意外遇上了傅首长,就上前打了个招呼。
  没想到傅所长就包揽了妈妈的事情。
  傅长鸣“唉”了一声,连忙把她扶起来。
  “你是顾大哥的女儿,就是我老傅的女儿,你要是不来找我,我都不知道……你们娘俩的日子过得这么苦。”
  他声音哽咽,岁月侵蚀的脸上写满愧疚,低头抹掉了眼角的泪珠。
  “孩子,你放心住在叔叔这儿,谁要是敢欺负你,叔叔就算拼上这条命,也要给你讨个公道!”
  宽厚的大掌用力握在顾棠肩上,她鼻头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
  连日来的疲惫和担忧,终于在这一刻松懈下来,一路上她都在害怕,怕妈妈没处治病,怕自己逃不过上辈子的命运。
  她抬手抹了两把眼睛,目光坚定:“傅叔叔你放心,妈妈的医药费我一定会想办法赚钱还您的!”
  贺枭给他们发的那些钱,等她赚了钱了,她也会想办法以匿名的形式还给他。
  傅长鸣嘴唇颤抖着,老泪纵横。
  “你这孩子……怎么跟你爸一个样啊,你要是跟叔叔分得这么清,叔叔、叔叔死了之后都没脸见你爸,钱能还,我欠你爸的命拿什么还啊!”
  “当年要不是你爸推了我一把,现在躺在烈士陵园里的人就是我了!我欠他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正说话间,脑科专家谢思邈推门走了进来,他先看了一眼抹眼泪的傅长鸣,又看了眼顾棠。
  开口说道:“傅首长,病人昏迷的原因主要是脑内血肿压迫了脑组织,我们会诊之后的建议是对病人进行开颅手术。”
  “治!请最好的专家,用最好的设备,务必把人给我治好!”
  傅长鸣擦干眼泪,又恢复成了那副不怒自威的样子,他说话时声音洪亮而有节奏,轻而易举地就能让人感受到命令的威严。
  顾棠看着他,不禁在想,要是爸爸还活着,会不会也像傅叔叔一样,为她和妈妈撑起一座避风港?
  末了,她擦擦眼泪,强挤出微笑对着谢思邈鞠躬道谢。
  看得傅长鸣又一阵心疼。
  谢医生转身出去,办公室里又只剩了傅长鸣和顾棠两个人,顾棠这才再度开口恳求:“傅叔叔,我……我不想被人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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