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神间，沈昭已从眼前飞驰而过。
谢启渊注目着沈昭消失在街巷尽头，眼底隐晦又缓缓褪去。
不，想必是自己看错了。
毕竟从未听说柳云姝和沈昭有什么交集。
……
两日后。
柳云姝坐在戏院雅间内。
底下的昆曲精彩绝伦，往日她定然看得目不转睛，但此刻的心神却早已飘到了沈昭的身上。
前两日，沈昭被皇伯父召回皇宫，已过两日都还未回来。
柳云姝幽幽叹息一声，忽听底下大堂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这小旦乍一看还真挺像沈昭的，同样长得细皮嫩肉的，听说他小时候就是在戏园子长大，也不知道服侍了多少人了。”
众人哄笑一堂。
那人闻声更来劲：“这小生姿色和谢启渊旗鼓相当，要是让谢启渊和沈昭一起上台演，那得……”
柳云姝听不下去了。
她猛地站起，扬起手将手中的茶杯直直砸向那人：“闭嘴！”
“哎呦”一声。
那人被砸地满头鲜血，仰起头怒道：“是谁？敢砸老子？知道我爹是谁吗？”
柳云姝认出了此人——
乃是礼部尚书的次子何奉，京城内出了名的纨绔子弟。
柳云姝走出雅间，站在高台之上，冷冷俯视着此人，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是我。”
见是柳云姝，何奉却是神色轻蔑：“我道是谁？原来是一无是处的云姝郡主……”
见他这般嚣张，柳云姝目光一寒。
她直接冷笑一声：“来人，掌嘴！”
话音一落，便有侍卫疾步下楼。
“啪啪”几个耳光响彻戏楼。
眨眼间，何奉脸就肿成了猪头一般。
何奉又惊又怕，此刻他终于意识到——以往对谢启渊欲予欲求的柳云姝，是身份高贵的皇室之人。
他捂着脸不断求饶：“郡主饶命，小人知错了！小人知错了！”
在座其他人亦是面面相觑，眼底俱是惧意。
闹剧结束了。
柳云姝也没了继续看下去的心情，一转身，却撞入一道幽深的视线之中。
是沈昭。
她惊喜出声：“沈大人，你办完差事回来了？”
沈昭深深地看了一眼柳云姝，继而垂下眼睑，作揖道：“郡主，下官是来告辞的。”
柳云姝心中一紧。
还没说话，就听他继续道：“庆王殿下已平定南疆，不日便会回京，您安全无忧了。”
“……那太好了。”
柳云姝喃喃回道。
她一时不知该露出何种神情，内心一方面为父王凯旋而归感到开心，一方面又为沈昭的离开感到难过。
……
戏院一事很快传遍了京城。
都说柳云姝是为了维护谢启渊一怒之下教训了礼部尚书之子。
有人说柳云姝砸的好。
有人说柳云姝为了谢启渊又闹得沸沸扬扬，真是丢尽了皇室的脸面。
柳云姝对此一无所知，几日后，却忽的接到了谢府的帖子。
想到许久未见谢启渊，柳云姝决定去赴宴。
一下马车，等在谢府门口的谢夫人便迎了上来：“郡主好久没来了，近日厨子做了些新鲜玩意特地请您过来尝尝……”
谢夫人话语里满是奉承，柳云姝却只问：“谢世子呢？”
谢夫人脸一僵，吩咐身后之人：“归朝，你带郡主去找你兄长吧。”
谢夫人是谢启渊的继母，嫁给谢父后便生了谢归朝。
一路上，谢归朝也如谢夫人一般恭维她。
但奈何他姿色一般，柳云姝实在提不起兴趣交谈。
忽的，他说起了谢启渊的生母：“我那兄长的性子古怪，同他母亲一样，郡主可知，他母亲当初其实是被赶出谢府的。”
“我也不是说兄长坏话，但您千金之躯，兄长着实配不上您……”
跟在柳云姝身后的枝兰听到这些言论，眉头深深皱起。
她看了一眼柳云姝，却见郡主双眼无神，明显没有在听。
柳云姝此刻还以为谢归朝在聊别的，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可有可无地应着：“嗯嗯……”
却不知，这些话全部随风飘进了谢启渊的耳中。
他站在假山后，神色不虞，点漆的眸子内郁郁沉沉。
……
一路来到大堂内。
桌上早已摆好了佳肴，而谢启渊竟一反常态地早到了。
柳云姝眸光一亮，在他身旁入座：“谢郎，今日来得这般早？”
谢启渊瞥了一眼离开的谢归朝，神色冷淡：“专门在此等候郡主。”
柳云姝没有察觉到这一幕，欣喜地举起酒杯
笑盈盈地敬酒：“那谢郎，我敬你一杯。”
谢启渊抬眸，瞥了她一眼，姿态闲散地举起酒杯碰了一下：“敬郡主。”
酒杯相撞，发出清脆的击玉之声。
柳云姝却忽见谢启渊唇角勾起一抹凉薄的弧度。
心中陡然一紧。
下一瞬，谢启渊酒杯朝下，沁凉的酒液挥洒在地面上。
这是……敬死人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