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瑾瑜说完便离开了这里。
只剩下温雨柔呆愣愣的瘫软在地上回不过神来。
楚九安终究是有一丝不忍。
蹲下了身体,劝慰道:“姑娘,你既已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便看开一点,顺从他一点。
既然逃不掉,不如多为您的儿子和家人谋划一点。”
“逃不掉吗?”温雨柔喃喃自语。
楚九安想伸手去扶一把她,可当他想到刘瑾瑜,便又将手缩了回来。
温雨柔费力的撑起身体站了起来。
走近了韩思则所在的房间。
她轻轻的推醒了韩思则。
“阿则,阿则。”
韩思则本有些生气和不耐烦,但当他睁开眼睛发现了娘亲,一瞬间便没有了脾气。
软软的喊道:“娘亲……”
“娘亲抱你回家, 你要是困就在娘亲的怀里睡一会儿好不好?”
“好!”
温雨柔将韩思则抱了起来,向清友轩外走去。
一步一步走的极为艰难。
韩思则趴在她的怀中,问道:“娘亲,今天阿则没有乱跑,阿则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就来到了这里。
阿则的糖葫芦一个都没有吃就不见了。
见不到娘亲,阿则好怕。”
“娘亲知道,娘亲知道阿则没有乱跑。
糖葫芦没了,娘亲再重新给你做。
以后阿则想吃什么,娘亲就给你做什么吃好不好?”
“嗯。”韩思则应了一声就再没有了声响。
直到听到韩思则的鼾声,温雨柔才反应过来,这是又睡着了。
到底是小孩子,觉多。
回家的路不远。
只走了一刻钟。
韩家的大门没有关,温雨柔一推就进来了。
屋中此时灯火通明。
想来是都在等她。
韩母听见声响迎了出来。
看到是他们,喜极而泣。
韩母从温雨柔的手中接过了韩思则。
韩思则睁开眼睛的一个小缝,看到是祖母就又安心的睡了过去。
“娘,你带思则去睡觉吧。”
“哎,哎。”
萧怀逸远远的看着,摇了摇头。
韩武也注意到了温雨柔的衣衫,心下也是一惊。
“你……”韩父张嘴想问什么,却又什么都问不出来。
“爹爹,进去说吧。”
几人进屋后,温雨柔喝了口热茶,蓦的,又想起了什么,摸了摸肚子。
对韩武道:“阿武,等天亮了,你去一趟药堂,让人配一些避子丸,不要让人发觉。”
“嫂嫂……”
“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我一开始只以为那人是官宦子弟,却不想,他是这天下之主。
他这次能悄无声息的绑了阿则去,下次什么样就说不准了。
如果他不是皇帝,我大不了拼了这条性命不要,或许还能和他斗一斗。
可他是皇帝,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
刚走到堂屋的韩母正巧听到了这番话。
“早知如此,在前两年我们就应该把你嫁出去,总好过现在!”韩父沉声道。
温雨柔摇了摇头。
“那陛下预备何时走?等陛下走了,你便忘了这些事情,我们一家人还是好好过日子。
阿文没了,我们早就把你当亲生女儿一样了。
以后,你要是再想改嫁我们必是不会说今日的事情的。”韩母拉住了温雨柔的手,问道。
他们只以为是帝王一时兴起,一晚过后,便也厌恶了。
可萧怀逸却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娘,没那么简单。
他要我后天清晨去清友轩,陛下要启程回京了,他说他要带我走。
如若不从,不仅韩家,就连萧家也要遭殃。
娘,我此番去,恐怕是凶多吉少。
阿则就只能拜托你们照顾了。”温雨柔反握住了韩母的手,眼中是一片坚定。
“你……你这是存了死志啊!”韩母哽咽。
“娘,我没有别的办法了,他是帝王,我们又如何斗得过!
他是帝王,带我去京城,我顶多是个妾室,为人妾室的日子又岂是那么好过的。
更何况,我根本就不喜欢他。
如果这样,那我情愿去死。
我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阿则,娘,你一定要替我照顾好他啊!让他平安长大。
娘,不要再让他读书了,让他习武,让他强身健体,让他跟着阿武算账,千万不要让他科考去做官。”温雨柔嘱咐着。
“孩子!不若你跑吧,趁着天黑,走吧,带上路引和银票,跑去江南,跑去哪里都行,这天下之大,又怎么能找得到你呢!”韩母有些激动。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跑又如何能跑掉呢。”韩父无力的说。
温雨柔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无论如何,她是跑不掉的。
萧怀逸此时站了起来,微微弯腰拱手道:“嫂嫂,我知你心意已决。
也知你当初不告诉我的苦心。
嫂嫂放心,我必定视思则为亲子,尽我所能护他一生平安无虞。”
韩武也站了起来,“嫂嫂放心,我也会尽我所能护思则一世的。”
“有你们,我放心。”
“我韩家是做了什么孽!要经历此等无妄之灾啊!”韩父痛呼。
韩母也是不住的抹眼泪。
第二日,韩思则醒来的时候,天光大亮。
温雨柔也换回了普通的农妇所穿的衣服。
粗布麻衣,尽显温柔。
温雨柔见他醒了过来,便坐在床边,给他穿衣服。
“阿则,娘亲明天要出去几天,娘亲不在的日子,你要好好听祖母的话知道吗?
要自己乖乖的,好好吃饭。
过几天,给你请的武师傅也就要来了。
你要好好练武,强身健体知道吗?
要好好的长大……”温雨柔絮絮叨叨。
韩思则还没有完全清醒,一听到温雨柔的唠叨不禁抿唇,整个人也眯着眼睛趴在温雨柔的怀中。
“娘亲~娘亲今天早上怎么这么唠叨啊!娘亲要去哪里,带上阿则不就行了吗?”
温雨柔摸着韩思则柔顺的发丝,强忍着内心的不舍,“娘亲这次出去,是不能带阿则的。”
韩思则瞬间清醒。
抬起一双水汪汪的和韩文别无二致的小狗眼可怜兮兮的盯着温雨柔。
“为什么不能带阿则?阿则会乖的。”
“因为娘亲这次是要去找爹爹。
只能一个人去。
阿则不是一直都想见爹爹吗?
娘亲答应你,一定会带着爹爹来看你的,好不好?”
四岁的小孩子还不知道死是什么。
之前,温雨柔一直和他说,爹爹是去了很远的地方,他便一直坚信自己的爹爹会回来。
“真的吗?”
“娘亲什么时候骗过你,自然是真的。”
“那好吧,阿则可以自己睡几天的。
等娘亲回来了,阿则就能和娘亲还有爹爹一起睡了。
阿则一个人睡会坚强的!娘亲放心!”韩思则像一个小大人一样承诺道。
“阿则真乖!是娘亲的乖宝贝!”温雨柔将他揽进了怀中。
这天下午,温雨柔给他重新做了糖葫芦。
又将他的衣物整理了整理。
下午,韩武快马从桃花镇回来了。
带回几件温雨柔亲手给韩思则做的肚兜和一双小鞋。
温雨柔将他们放在了韩思则衣柜里。
又晚些的时候,韩武将一瓶药递给了温雨柔。
“大夫说,这个药长期吃会损伤身体。”
“伤就伤吧,我现在还在乎这些吗?”温雨柔轻笑一声。
晚上,温雨柔亲自下厨,做了许多韩思则爱吃的。
韩思则高兴极了,吃的都没空说话了。
将韩思则哄睡之后,温雨柔拿出了韩文的遗物。
那个盒子里,是一封封的信,还有韩文亲手所做的一些小玩意,以及一枚玉佩,还有一个香囊。
这个香囊,是韩文生前一直所戴的,也是她的第一个女红的成品。
当时她还笑韩文,戴这么一个丑香囊出去招摇撞市,也不怕人笑话。
可是韩文却只是紧紧的抱住了她,在她的脸上落下重重一吻,说自己不在乎。
思及往事,温雨柔满眼都是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