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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抢来的。”
  话音刚落,他将视线扫向暗夜,双手压住栏杆,清了清嗓子,又立刻补充道:
  “不过,她兴许是愿意的,毕竟也没立刻要回去,反倒和我约好下船之后……”
  “她今夜也会去你在巨籁达路的那个公馆?”
  话又一次被打断,堆积的不快短暂的驱赶走了胆怯,冯堃大言不惭道:
  “那是自然,毕竟我们相处愉快,约好再聚。
  “况且,这发钗对她而言极其重要,她是一定要取回去的。”
  闻言,梁孟徽明显愣了一瞬,而后眉间几不可查的拢了下,似自喃般低念道:
  “极其重要?”
  「嚓」。
  火柴头燃起了小小的火焰,夹在梁孟徽指尖的烟顷刻间被点燃,暗夜中升起一缕黏糊糊的白雾,渐渐融掉了心头忽然翻起的多余情绪。
  烟头按灭,梁孟徽皱眉冷嗤道:
  “她说的?”
  冯堃见他不屑,还在心虚是那发钗明显粗糙极了的做工惹了他怀疑,在底气全部泄光前,他赶紧将东西递至梁孟徽眼前,道:
  “乍看虽不起眼,可玉是极好的,就是不知哪家工匠手拙,竟给雕成这副样子,简直暴殄天物。”
  从灯火通明的室内溢出亮光就这样将发钗的全貌完整的呈现在梁孟徽的面前。仿佛被刺了目,他一眼没有多看,只是兀自垂首,慢条斯理的解开了袖口,挽起。
  冯堃根本没瞧见怎么回事,直到腹部剧痛,方才晓得自己挨了梁孟徽一拳。接着,右边腕子仿佛被人扭断了似的,五指控制不住一松,手中的东西便移到了他人那里。
  屋里欢快的音乐和喧哗的人声都未能压过洋台的惨叫,许多听见动静的宾客侧目朝着那方看去,却在瞧见梁家二少满面冷色的走出时,不约而同的纷纷慌忙收回了视线,心中却免不得猜测:
  「唉,不知今夜,又将会是谁不得安眠呢?」

  宴会喧闹的乐声被陆续打开又关闭的几扇门彻底隔断开,梁孟徽一手持着电话筒,另一只手无意识地在那支不久前落入掌中的玉钗上摩挲。
  有一瞬间,他竟恨起了周遭太过寂静,使他忽而辨不清分针到底已经走过了几圈,还是只刚刚过了数秒。
  可真当电话那头响起声音时,梁孟徽却只是例行公事般问了一句:
  “审得怎么样了?”
  语调未见任何波澜。
  听完下属将巨籁达路冯公馆此刻的大致状况禀报完毕,就在话筒将将要扣回机座前的一瞬,梁孟徽的手却猛然顿住了。
  如水的月光穿过窗子流入昏暗的屋内后,似乎凝成了一层薄而亮的轻纱,他侧身将一直握在左手掌中的玉钗放置在了这净白而寒凛的纱里。
  随着钗身缓慢旋转一圈,他终于确定了方才死死纠缠着自己不放的异样感从何而起。
  七年前的月夜,梁孟徽将这只玉钗簪在阮静筠发上的时候,钗身上尚有一行他亲手刻下的字。
  而如今,同样的地方除了刮刀反复刻划削平留下的条条痕迹外,什么也没剩下。
  心脏忽然被无形的大掌狠狠捏紧,梁孟徽的指腹死死抵住钗身刻痕边缘的棱,另一只手重新将话筒贴在耳边,沉声道:
  “所有被审者的姓名,告诉我。”
  下属知晓长官明日便将抵沪,只以为他欲提前部署,便立刻将今夜被扣在巨籁达路的几个人的名字一一报上,话至末尾,又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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