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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青丘后,明殇的‘公务’越来越繁忙。
  沈清祝怎会不知,明殇心中还挂念着偏殿那个娇俏可人的阿念仙子。
  后来明殇寻在沈清祝这刚坐上一刻,就会传音入耳。
  未等他开口,沈清祝就会大度赶人:“帝君公务繁忙,臣妾就不留着用晚膳了。”
  阿与常常劝:“帝妃,如若你再不做些什么,帝君可真要被人抢走了。”
  可她只是默而不语,握不住的东西,便散了吧。
  再到后来明殇见她不似从前般缠着他,也会发问。
  可她只是答:“青丘帝妃,当不拘于情爱,眼里有众生。”
  明殇喜握住她的手:“有妻如此,是我之幸。”
  她不动神色抽回手,再未看他一眼。
  要离开了,她心中唯一牵挂是阿娘。
  午憩时,竟听到了阿娘的声音:“清祝,阿娘给你带了好吃的。”
  她不愿睁开眼,害怕只是梦一场。
  直到有鲜花饼的香味在鼻尖萦绕,她才确信是阿娘来了。
  她猛然睁开眼,阿娘双目依旧蒙着素布,她说:“阿娘都快千年没下过厨了,清祝尝尝?”
  沈清祝接鲜花饼时,蓦然看见阿娘的双手让热油烫起的水泡。
  阿娘为了给她做鲜花饼烫了那么多水泡。
  她接过鲜花饼,一口一口咀嚼得很慢,她要记住阿娘的味道。
  开口却哽咽:“阿娘,你待我真好。鲜花饼很好吃。”
  阿娘温柔笑着,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
  她悄悄在沈清祝耳畔道:“这是花界秘术,可助你繁衍子嗣。你把它带在身边,不出百日便可怀孕。”
  沈清祝一怔,她又何尝没有听说过这花界秘术。
  听闻须得以心头血献祭百年才得此一囊,因了无人可承受百年的噬心之痛。
  是以这秘术从未有人使用。
  她愕然抬头,泪如泉涌。6
  百年前她曾向阿娘抱怨过为何她终不得子嗣,定是这般阿娘才记在了心间。
  百年的噬心之痛啊,阿娘究竟是如何熬过来的。
  看着香囊,就好像刀子如实质剜她的心。
  阿娘望着她婆娑的泪眼,抱着她轻声哄:“清祝莫哭,阿娘日日用药滋补着。倒是你,倒不像株小野花了,像一株被困住的名花。”
  她哭着哭着便哭出了声:“阿娘,对不起,是女儿不孝。”
  蓉玲仙子微怔,却也哽了声:“对阿娘而言,你能幸福一生便算是孝了。”
  沈清祝依偎在她怀里,从幼时趣事聊到少时顽劣,一句一句,像是讲完了她的生平。
  到最后,沈清祝悄悄将蓉玲仙子打晕,将浑身的功力渡给了她。
  她只希望阿娘这般的人,能在自己离去后保全自身。
  明殇来寝殿时,沈清祝已将阿娘送离。
  他一眼便见到了案桌上的香囊。
  未等他开口,沈清祝就冷冷打消他心中的疑虑:“我阿娘送来的花界秘术,我没想尝试。”
  明殇愣了一下,将她揽入怀间:“此乃禁术,还是不尝试的好,否则损了你的仙体。”
  沈清祝轻点了头。
  明殇那夜没借口去书房,宿在她寝殿中搂着她入了睡。
  他很快睡着了,很快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沈清祝却难以成眠,她僵直地枕着他手臂。
  不似从前,她不想用目光描摹他的眉眼,也不想多看他一眼。
  心死了,就没有期望了。
  ……
  翌日晌午,新来的仙侍来报:“帝君又在厨房忙碌着,帝妃好口福。”
  这些日子常常听说明殇在厨房忙碌,沈清祝却从未喝过他的汤。
  沈清祝干脆起了身,刚行至厨房门口,却发现屋内门外没有一个下人伺候。
  沈清祝与阿念仙子在灶前亲昵。
  阿念仙子靠在他的怀里,他一口一口吹凉喂进她的口中。
  明殇眼里满是柔情。
  行至此刻,沈清祝才发觉她完全成了被摒弃的那一个。
  明殇连片刻温情都未曾给过她了。
  她收回酸涩的视线,强迫自己转身回房,宣纸淡墨,又是一笔。
  将册子收进匣内,沈清祝捂着胸口捶打,试图让闷在胸口的那口气匀过来。
  然而,她越是想控制,却越来越急促,原来她什么都控制不了。
  控制不了他爱上别人,也控制不了心痛。
  想着想着她又看向旁边的册子,是她曾记录的两人往事。
  初到这个位面,她真的只当他是一项任务。
  可他故意放她进去看他沐浴,又故意失去神力滞留花界,故意魅惑她。
  成婚那日,他一笔一笔在三生石自己的名字旁用上神之血刻上她的名字。
  千年前,他为她抗天道闯灵渊劈神兽。
  他承受神骨断裂之痛却还在安抚她:“清祝别哭,本君无碍。”
  这些都他对自己切实好过的证据。
  一页页翻过,她的心也一瞬瞬沉了下来。
  爱吗?大抵那时是爱的。
  她摁住疼痛的胸口,决然转身。
  身后记录往事的书册,她的襦裙,他在人间搜罗的玩物,有关她的一切,在烈火中焚烧,燃为灰烬。
  澄澄火焰映照着沈清祝布满泪痕的脸,她双眼猩红似血,攥着拳看向灼灼白日。
  沈清祝亲手葬送了他们的过往。
  她微闭双眼,身子却止不住地抖。
  “明殇,日月为证,惟愿你我——生生世世不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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