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头垢面的小丫头吃完饭就不理人，大爷一般摊在椅子上，眼看就要睡着。
虞清酒收回视线，对她身上的紫气更加好奇。
她静静看着，在小丫头开始不耐烦的时候，开门见山道：“城西有对新婚的李家夫妇，最近被一只兔妖搅得家宅不宁，是你做的吧？“
虞清酒语气平静，并未给她任何辩解的机会，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小丫头脸色一变，更显得早熟早慧，瞪了虞清酒一眼就要跑。
“别白费力气了，门我已经锁上。”
虞清酒三步并作两步抓住小丫头，拎着她的后领提回了饭桌边，正色道：“既然吃饱喝足，那就老实交代。”
她看着咬着嘴唇满脸倔强的小丫头，硬着心肠道：“说说，你为什么要去打扰她们，搅得人家不能安宁？”
小丫头眼见瞒不下去，瞪着一双稚嫩的眼睛：“李大哥保护我，还给我吃的，我要报恩，谁拦我就是跟我过不去！”
虞清酒无奈：“这就是你的报恩方式？”
分明是报仇还差不多。
小丫头更加理直气壮，推开虞清酒制住她的手，扬着下巴道：
“谁让他们成亲、挡了我的以身相许之路了，等他们之后分开，我再嫁给恩公，肯定就不会再做什么了。”
“恩公？”
虞清酒捕捉到俗套的字眼，神情怪异看着她：“你才多大就以身相许，谁跟你说的？”
“自然是茶楼听来的，他们都这么说。”
小丫头将茶馆的故事奉为真理，虞清酒耐心的给她解释：“这只是少数的方式，其实大多数人都不会这么报恩的，都是给对方想要的东西。”
小丫头似乎困惑极了，虞清酒暗道有戏，连忙趁热打铁：“所以你报恩，是不是也该给点他真正想要的？“
“可我不知道他想要什么？“
虞清酒耸耸肩，想了想，咬牙从怀中翻出掺了季廷砚血的符纸，一遍递给她一遍道：
“你可以长大了慢慢想，这张符能保佑你。“
这小丫头命途多舛，虞清酒纠结许久，才决定将符纸给她护身。
小丫头似懂非懂，望着符纸眼眶湿润，这还是除了李大哥，第一次有人给自己东西。
她慎重的收好符纸，将报恩一事暂且放下，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石：
“李大哥说要有骨气，我不白要你的东西，也不白吃你的饭，就用这样跟你换吧。“
虞清酒原不当回事，但当低下头的那一刻，看着莹白如流水的玉石后，一瞬间瞪大了双眼。
这哪里是玉石，分明是玉髓！
玉石本已是人间罕见的灵物，而玉髓，便是玉石中的集大成者。
一滴玉髓若是使用得当，护佑持有者一生无病痛是再简单不过的。
虞清酒看着玉髓，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季廷砚。
若是将玉髓给他使用，想必不止能缓解疼痛，甚至可以驱除一部分怨咒。
这块玉髓必须得到，但……
虞清酒看着小丫头，郑重道：“这东西太过珍贵，仅仅一张符是不够的，我可以为你再算一卦，就当交换玉髓如何？“
小丫头将玉髓往前递了抵：“那你算吧。“
这一算之下，虞清酒总算确认了她身上的紫气从何而来。
前世有大功德者，此生受天道庇佑，生来便会赐予一部分紫气傍身。
眼下这小丫头，显然上辈子是个至纯至善之人，这才能承来功德，同时也意外得来了沟通动物招引精怪的能力。
不过……
虞清酒睁开眼，脸色凝重的看着小丫头，叮嘱道：“你的命数原该不错，但你这辈子做了恶，已经坏了功德。“
“想要保住小命，你要尽快去道观、或佛寺都行，去里面避一避，否则会有杀身之祸，记住了吗？“
她没问这样一个小丫头，为何会做了如此严重的恶事。
但见小丫头神色慌张，就能看出来自己所言非虚。
虞清酒拧眉细看了她两眼，还是没看出是什么恶障，最后默默放弃。
小丫头有些被吓破了胆，她慌不择路想要去寻找寺庙，但临走时想起什么，将符纸还给了虞清酒：
“你把它交给李大哥的夫人吧，我、我走了！“
她视线在玉髓上流连忘返，这才咬牙离开。
虞清酒叫住她，拿出玉髓：“还你，我也没做什么，原本就不该收这么贵重的东西。“
小丫头却摇了摇头，目光坚定了些，忙不迭跑远。
虞清酒留下等了等，妇人终于回来，虞清酒将符纸转交给她：“恩怨已了，夫人放心，以后你可以安心过日子了。“
……
了却一桩事，虞清酒连玉石坊也不逛了，带着玉髓回府。
有了这玉髓，季廷砚或许还能少受些煞气折磨，她心情大好，一路哼着小曲来了季廷砚的院子。
莫离远远看到虞清酒过来，他面上仍是生人勿近，只有骤缩的瞳孔在大喊着大事不妙。
虞清酒把玩着玉髓，随口问道：“王爷呢？”
“这……王妃、您要不……”
他想到里面王爷正在会见着道士，下意识拦着虞清酒，然而虞清酒已经伸手推开门，一道门缝打开，里面的两道人影映入眼帘。
季廷砚背对房门，而他对面正在侃侃而谈的，赫然是一位仙风道骨的老道。
虞清酒脚步一顿，握着玉髓的指节发紧。
莫离看不清她神色，正手足无措间，就见虞清酒垂着头转身离开，背影看不清情绪，莫离瞬间脑补出十部凄美的画本子。
虞清酒此时懊恼失望交加，她看玉髓都不再顺眼，自嘲的笑了笑。
也是，人家一个堂堂九王爷，的确有资本不信任她，她也不是季廷砚的什么人，没资格要求他信任自己。
而她却不知，这一幕已经被莫离添油加醋，转告给了季廷砚。
“她当真哭了？”
季廷砚脸色凝重，见莫离点了点头，有些头疼的捏了捏鼻根。
见这道士一面，没什么收获不说，还惹恼了唯一能用的帮手，他沉默几息，忽然目光落在对面道士华丽的桃木剑上：
“不知真人佩剑售价几何，本王买了。”
“不卖不卖。”道士横眉冷竖，正想说铜臭阿堵物怎能玷污他的配件，只听季廷砚接着道：
“既然钱财无法衡量，那便算作本王欠真人一次人情，真人可随时要求本王来兑换任何物。”
他看着一瞬间来了精神的道士：“永久有效，真人可愿意割爱。”
“换！”
傻子才不换！
道士眼睛恨不得黏在季廷砚身上，他早就看出季廷砚的一身气运，前途不可限量。
有这种人的一个人情傍身，将来于自己的修行也大有裨益，区区一个桃木剑，不换才是王八蛋。
莫离震惊看着他们迅速达成的交易，下意识脱口而出：“王爷，这怎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