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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当是她代原主收下了年少时厚着脸皮穷追不舍定下婚约的报酬。
陆明朝瞬间做好了心理建设。
从不为难自己,三省己身,自己无错。
紧接着又收拾了一些常用的物件儿,换了身轻便柔软舒适的衣裳。
飘逸宽袖,只适合富贵窝。
身背包裹,面色苍白,打开了房门。嘶……寒风刺骨。
冷的她直发抖。
陆明朝啪的一声关上了门,从箱笼中翻出厚实的毛皮大氅穿在了身上。
这天气,赶路也是个受罪活。
再次站在廊檐下,永宁侯夫人身边得用的王嬷嬷携一百两姗姗来迟。
“明朝姑娘。”
王嬷嬷眼神怜惜的看着陆明朝,声音慈爱。
巴掌大的小脸,纤长浓密的睫毛,水灵灵的大眼睛。
乍一看,就像是画册子上的仙女儿。
上京城人人皆知,永宁侯府的陆明朝生的一副好颜色。
家世好,婚约好,注定一辈子都是福窝。可如今……
“本该早早给姑娘送过来的,但想着姑娘的归处,就自作主张的把其中一部分换了些零散的碎银子。”
“姑娘天真烂漫,涉世尚浅不知人心险恶,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这些银子就是姑娘的立身之本,万不可随意被人哄骗了去。”
“那家人在角门外等着,老奴替姑娘掌过眼了,瞧着不像是奸邪之人。”
“老奴遥祝姑娘岁岁平安,万事遂心。”
王嬷嬷是永宁侯夫人身边的老人,自梳未嫁,是看着原主长大的。
临别在即,王嬷嬷满是不舍。
陆明朝垂眸,王嬷嬷的慈爱不似作假。
想到这里,便接过荷包,珍而重之的放进包裹,实则是收进了空间超市。
“姑娘可记得把药粉带走?”
“额上的伤可容不得疏忽,女儿家留疤是大事。”
王嬷嬷依旧在絮絮叨叨的嘱咐着。
仿佛只要话不停下,她照看着长大的小姑娘就依然是永宁侯府金尊玉贵的小姐。
“嬷嬷,您也保重。”
陆明朝对着王嬷嬷福福身,柔柔的告别。
王嬷嬷望着寒风里纤瘦的身影,终是红了眼眶,忙追上去,小声道“姑娘,若是乡间日子实在难熬,就回来吧。”
“老奴养你。”
陆明朝脚步顿了顿,心中竟真的涌上了离愁别绪,鼻头酸涩。
“嬷嬷,明朝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按王嬷嬷的月银和时不时得的赏赐,家里添个人的确是养的起的。
就算不能锦衣玉食,衣食无忧是没问题的。
可王嬷嬷到底是靠着永宁侯夫人过活的。
永宁侯夫人是主,手里攥着的卖身契,就是王嬷嬷的命脉。
这些话传到永宁侯夫人耳中,少不了一顿打骂。
若真收留了她,王嬷嬷危矣。
永宁侯府的下人仆从素来是从角门进出采买。
此时,角门外站着两个庄稼汉。
身上的棉衣又薄又旧,冷风呼啸,不停哆嗦,时不时朝着角门门张望。
“爹,咱们是不是等不来人了?”
相对年轻的庄稼汉,双手插进袖子里,瞧着越发灰暗的天色,颤抖着发问。
另一位身形因常年干重活已经有些佝偻,面庞上嵌满岁月磨砺和生活艰辛。
心不在焉地抚摸着手心厚实的茧子,长长叹了口气,随即化为缕缕白雾,似是遗憾又似是解脱“大郎,这侯府丫鬟的穿戴比咱村上最傲气的秀才娘还要讲究。她不想走,人之常情。”
“爹现在已经不盼着带走她了,只希望能听到她无事的消息。”
“也不知道她醒来没。”
“磊子,一有消息咱爷俩就走。”
“可也不能撞墙寻死啊。”叫磊子的年轻人气恼恼的跺脚。
陆明朝虚倚在角门内的墙边,父子俩的对话全然顺着风吹入她的耳中。
思忖片刻,心中有了计较。
看来,不像是难相处的。
略微松了口气,陆明朝抬脚跨过门槛。
隔着两三阶石阶,忧心忡忡的父子俩瞬间怔在了原地。
只一瞬,父子俩靠着熟悉的眉眼就确定了陆明朝的身份。
“爹,亲妹子与阿娘竟生的这么像。”
血缘就是这么奇妙。
驼着背的中年庄稼汉,紧张无措的捏着衣角,舔舔嘴唇,几度开开合合,可嗓子就像是被浸了水的棉花堵住了,半晌发不出声音。
最后还是陆明朝冷的受不了主动开口“爹、兄长。”
“我随你们一道回去。”
中年庄稼汉瞬间红了眼眶,背过身去,用袖子乱擦一通。
“你,你受苦了。”
“这是你大哥,叫陆磊,村里老秀才说取自光明磊落。”
父子俩瞧着陆明朝缠绕在额头上的细布上渗出的猩红,都有些不知所措。
“天冷,你额头上还有伤,不着急赶路。”
“咱先去医馆寻个大夫好好瞧上一瞧,在客栈歇上几宿,再想法子回家。”
声音磕磕绊绊,显的笨拙却又真诚。
“爹,额头上的伤已经处理过了,按时换药就无大碍,不用再花那个冤枉钱了。”陆明朝连忙解释。
一看大夫,不就穿帮了吗?
额头上半点伤都没有,只余一个梅花印。
“真不用?”陆父不放心,却又不敢强硬拍板,小心翼翼的追问。
陆明朝点头“真不用。”
陆磊比自家闷葫芦爹放得开,一看那张肖似的脸,片刻的尴尬后就迅速自来熟了。
“朝朝,我能叫你朝朝吗?”陆明朝:……
这真的需要她回答吗?
对上陆磊亮晶晶分外执拗的眼神,陆明朝知道,她得回答。
“兄长喜欢就好。”
天色暗淡,风更急了,四面八方涌来的寒气,连厚实的大氅都能穿透。
陆明朝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拢了拢大氅,眨巴着大眼睛无声的询问着新鲜出炉的爹和大哥。
大冷天,站风里聊天真的没关系吗?
陆父瞧着陆明朝白里泛青的脸,一阵儿心疼“不看大夫今儿也不赶路了。”
“找个客栈住一宿。”
这一次,不是在征询陆明朝的意见。
客栈里,只有陆明朝一人住进了干净暖和的客房。
陆父和陆磊说什么也不住,花了几个铜板跟掌柜商量着在柴房将就着。
陆明朝也很是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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