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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裴泓之送的《四书解集》,李清远读书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孙婆婆担忧他身体,又怕打扰他用功,就守在书房门口,按照李玥妩的吩咐,每隔半个时辰提醒他休息。为此,连每日与吴娘子她们闲聊都免了。
  小馆经过三日装修,重新开业。
  楚徵来时,一眼就瞧见挂在屋檐下的墨板。上面贴着一张用隽秀字体书写的菜单。
  “楚郎君来了。”
  孙婆婆笑得和善,说着还往李玥妩那边瞥了眼。
  楚徵视线停在李玥妩身上。往日他是不敢这样盯着看的,恐唐突了佳人。但他已同母亲说过与李玥妩的事情,虽有波折,但母亲也答应他好生考虑一番。
  相信以母亲对他的宠爱,离答应也不远了。
  李玥妩低头捏包子,没有理会落在身上略带冒犯的目光。
  “楚家小子,来的挺早。”
  自从尝过李玥妩的手艺,钱少监就成了小馆的常客。他年事渐高困觉却越少了,总能早早就到小馆门口守着。
  楚徵见是御史台少监, 忙躬身行礼。
  因着钱少监的打岔,他没再敢盯着李玥妩。
  蒸笼掀开,热气升腾而起,青杏巷子就在这样香气弥漫中,开始了新一日的热闹。
  “先要个春笋肉馅儿包子尝尝鲜,再加个素烩汤饼,三个生煎即可。”钱少监早就想好了要点的吃食。
  也无需旁人,他自个儿端着盘子,进了小馆,寻了个位置就坐。
  宽敞了一倍的小馆,干净明亮。抬眼就能透过撑起的和合窗能瞧见巷子里来往的百姓,垂头又能品尝绝佳美味,人间烟火莫外如是。
  轮到楚徵时,他要了十个春笋肉馅儿包子并十个素馅儿包子,又要了二十个生煎,说是帮官署同僚带的早食。
  孙婆婆拿油纸小心包好,算了价钱,一共五十文。
  楚徵付账时很有些心疼,他官职低微,俸禄微薄,鲜少这样大手大脚使银钱。
  只因着先前与同僚闲谈,说起小馆,难免提及李玥妩。
  他自认与李玥妩已然两情相悦,只待一纸婚书,言语中难免透露了几分心意,叫同僚抓了正着,闹着要他请客。
  众人一言一语,他又念着若是成婚,少不得这些人帮忙,于是应了下来。
  只是他俸禄尽数给了母亲掌管,身上的铜板许久才攒下。幸得出门跟母亲又要了些,否则怕是要闹笑话了。
  想到日后他们成婚,再来小馆用早食便不必出钱,他就坦然了些。
  “楚郎君好走。”
  孙婆婆没有注意到他失礼之处,依旧含笑送他离开。
  小馆扩张,本不愿与旁人挤作一团的大人们,终于能舒服坐着了。
  若依照前朝律例,官员早朝前一般不会进食,避免朝会时频繁更衣。
  新朝建立,官家改了不少旧制,不仅延迟了朝会的时辰,还规定每议事半个时辰,须得休息一炷香,稍稍活动一番。
  这般虽有违祖制,却切实福利了官员。此项律例,推行的格外顺利。
  李清远参加县试那日,李玥妩并未过于特殊,只嘱咐他注意身体。王夫子为他做保,要一同前往县衙,于是早早来了小馆。同李清远一道用过早食后,由李玥妩送入县衙。
  孙婆婆这一日坐立难安,相比之下,李玥妩平静许多。
  到了申时末,她们早一步到县衙等待放排。
  作为廪保,王夫子虽有酒水伺候,枯坐一日也是疲惫。李玥妩一早准备了食材,只等他们回来。
  席间,王夫子询问了李清远答卷事宜,听他对答如流,未有疏漏时,很是满意的点头。今日只是县试第一场,试四书文二篇,五言六韵试帖诗一首。
  李清远勤勉用功,这些自不在话下。
  巷子里的娘子们没少向孙婆婆打听李清远县试之事。
  她一概笼统应着,绝不回答。
  虽王夫子断言李清远必在内层,她也不敢自大妄言。
  过十日,县衙发案。李清远坐号果在内层。
  此后招覆、再覆、连覆,四场终于结束,县衙再发案,“李清远贯湖北峡州府秭归县,年十,十月初三生。”这行字位于内层第七。
  王夫子喜不自胜,拍着李清远的肩,连道几声好。
  他不求李清远能一鸣惊人,闻达于世,毕竟盛京人杰地灵,有才之辈比比皆是,不料竟给了他这样大的惊喜。
  李清远眉目难掩喜悦,堪堪维持着风度,直至回到小馆,面对李玥妩时,方才露出少年的骄矜。
  “姑姑,侄儿过了。”
  李玥妩嘴角含笑,目光清亮,少有的情绪外露让李清远更是高兴。
  见姑姑不曾询问过他考后感觉如何,日日神色如常,以为姑姑明面上答应他下场入仕之事,心中还是不喜的。
  原来姑姑只是怕他紧张罢了。
  孙婆婆听了他的名次,拍掌而笑,抚着他的头连叫几声“乖乖”。直叫的李清远面红耳赤,手脚无措才满意。
  瞧着她端着零嘴,得意志满,昂首挺胸去找tຊ那群娘子们炫耀,姑侄二人先后进了书房的隔间。
  方桌上的牌位被擦拭的干干净净,昼夜不断香火。
  李清远跪在桌前,说道:“阿翁,阿婆,爹爹,母亲,二叔,小叔,孩儿今日县试,侥幸得中第七,日后定会愈加勤勉,用功不辍,来日蟾宫折桂,光宗耀祖,以慰你们在天之灵。”
  言毕,磕头三次,方才起身。
  因着热乎的童生,青杏巷子很是热闹。
  李玥妩姑侄二人不善言辞,接待之事由孙婆婆一手操持。
  裴泓之这日休沐,算着到了县试发案的日子,着小厮去县衙前查看。
  得知李清远位列“县前十”,虽有惊讶,更多是欣慰。
  无为听小厮赞赏声,撇了撇嘴:“不过县第七,郎君可是六元及第,世间少有。”
  “郎君自是举世无双。”小厮忙讨好一笑。
  裴泓之摇头,正色道:“不然。李清远出身微寒,见识有限,能有现下成就,乃是刻苦使然。”而他出自百年书香裴家,自幼由大儒亲族教导,博览群书。两人境遇全然不同,又怎能相提并论。
  “易地而处,我未必能有他这份毅力。”
  无为心中并不认可他这番话。
  自家郎君虽出身名门,有现在成就却与自身努力息息相关。裴家子弟几何,独独郎君能六元及第,惊才绝艳。
  李清远不知裴泓之对他有这样一番夸赞。过了最初的喜悦,他很快静下心,准备四月的府试。
  小馆一如既往门庭若市。只是熟悉的食客,多了几句笑谈。
  “娘子日后做了诰命夫人,再想尝到这手艺可就难了。”
  李玥妩一概以笑回之。
  这日,小馆正要歇业,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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