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警察朝着沈明谦他们走近了,问:“你们报的警?”
陈川忙挥了下手中的老式手机:“我报的警。”
中年警察快速地打量了几人一遍,眸中带上了些审视的味道:“不是说你们被绑架了?你们怎么出来的?”
这几人除了衣服有些褶皱,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损伤,跑出来后也没有立刻逃离,警察到的时候他们仍留在现场。
职业的本能让他很难不对他们产生怀疑。
沈明谦几人的眼神对碰了一下,极有默契地按下了沈乔初的事情。
其实就算他们说这一切都是沈乔初做的,说迷药对她无效,说她拿根小木棍拧断了铁链带着他们逃出来,然后一脚把那人高马大的男人踹飞了,又唤出了一堆的孤魂野鬼,把那老汉吓疯了乱砍人……
估计那警察听了不但不信,还会当天就把他们送精神病院去。
最后他们一致采用了“我们也不知道”的话术。
“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吸了迷药一会儿就醒了。”
“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踹那门就开了,估计锁本来就坏的,要么就是以为我们没那么快醒来,放松警惕了。”
“我们也不知道那老汉为什么突然就发疯砍人了,嗯,之前他们是有争执,死了的老婆子骂他是废物、死人,老汉说他们看不起他……”
……
中年警察还在询问,一个负责痕迹检测的警察过来在他的耳边低声道:“孙队长,从现场的痕迹和尸体的伤口来看,初步可以断定凶器是老汉手上的砍柴刀,具体还要等回去做了指纹化验才知道。”
孙程点了点头,眼中虽仍有不解,但面上的神色明显缓和了许多。
“要麻烦几位和我一起去警察局做一下笔录。”
几人应下,跟着孙程去了警察局。
做笔录的过程中,指纹和伤口检验结果都出来了。
张根军打了镇定剂恢复神智后,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确定了沈明谦他们就是被绑过来的受害者。
只是张根军一直嚷嚷着他是受鬼的迷惑才会砍死他家里人,孙程当然不会信这种无稽之谈,当他是想逃脱惩罚才编的瞎话。
沈明谦又把那尸墙的事情说了,用的是从疯癫老汉口中听来的说辞。
孙程神色骇然,一间屋子埋了一整堵墙的尸体?!
如果是真的,那这得是他们这近二十年来的大案了。
孙程立马组织人去挖墙,果然挖出了一堆的尸骨,因为尸骨的数量庞大,他又去邻近的两个市借了三个法医过来,最后清点出来,共16具尸骨。
孙程一听,腿都快软了,在他管辖的地界发生这样大的案子,上面肯定要追究责任。
但又一想,他调到江城才半个月,除了一具年轻女性,其他尸骨的腐烂程度都在一个月以上了,这要追究也追究不到他头上。
相反,现在是他带人破获了这起特大诱拐绑架杀人案,到时候表彰奖励肯定少不了。
不过一会儿的时间,孙程的脑子已经拐过了十八道弯。
他再看沈明谦他们,脸上的表情已经和煦地跟见着从小给糖吃的亲人似的了。
早在警察挖出第一具尸骨的时候,就有村民来凑热闹了,到这会儿,院子外面已经围了好几圈看热闹的群众。
沈乔初随意地在围观的人群中扫了一圈,突然,她的视线落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那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相貌普通,留着两撇小胡子,身上穿一件松松垮垮的长开衫。
他挤在看热闹的人群当中,并不与旁人议论,只抿着唇,紧紧地盯着堆在院子里盖着白布的那些尸骨。
感受到沈乔初的视线,他也朝她看过来,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对碰,那男人的神色一僵,转身就朝外挤去。
沈乔初的眉梢轻挑,和林晚音说了句话,朝着男人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杨见章走得很快,经过一段石板路后,闪身进了一片小树林。
他正想穿过小树林回到大道上,就看到前面的一棵树后绕出了一个人。
是那个身上带着紫气的小姑娘。
他的脚步一顿,她是什么时候到他前面的?!
沈乔初淡淡地睨着他,直截了当道:“迷药是你卖给那家人的?又是你把那些人的魂魄给封住了?”
杨见章的拳头一紧,面上却仍是一派云淡风轻:“什么迷药?什么魂魄?小姑娘,这青天白日的,你不会是说梦话吧?”
沈乔初嗤笑了一声:“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小贼,道术不怎样,装傻充愣的本事倒是一流。”
杨见章的眸色一暗,竟然敢说他的道术不行,她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算个什么东西?
他不过是看她一身的紫气,命格极贵,不想和她对上,她倒不依不饶地追上来了。
杨见章的面色微寒,也不装了:“是我做的又怎么样?我凭自己的本事赚钱,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你要赚钱我管不着,但你凭借着几分玄学道术,助纣为虐,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就不能不管了。”
沈乔初双手抱在胸前,慢悠悠地朝他走过去,“不然我怕祖师爷从地底下爬起来打我。”
杨见章的双眼一眯:“祖师爷?你是玄门中人?”
沈乔初没答他,见他一手捂在肚子上,轻笑了一声。
“肚子痛?反噬的滋味怎么样?这会儿你的肠子该开始烂了吧?黑心烂肺的玩意儿,早该扔掉了。”
杨见章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唇上的两撇小胡子因为气极不自觉地抖动起来:“是你破了我的封魂术?小王八蛋,你敢坏我好事。”
“天道昭昭,因果循环,你既然敢犯下业障,就该做好会被反噬的准备。”
沈乔初的话音刚落,杨见章的小腹又传来一阵剧痛,痛得他冷汗涔涔地往外冒。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符,嘴里念咒,“啪”地一下贴在了肚子上,疼痛瞬间缓解了大半。
他恶狠狠地瞪着沈乔初,眼底泛起了一股杀意。
都是她!
要不是她,他可以继续优哉游哉地做他的“大师”,只是卖卖迷药,帮着封住几个魂魄,就有大把的钞票进账。
哪像现在,那家人都死完了,他最大的主顾没了,自己还遭了反噬,命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
想到这,他胸中的恨意翻涌,咬牙恨道:“臭娘们,我要你的命。”
沈乔初斜睨着他,嘴角泄出一抹嘲讽的笑意:“就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