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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知意掀起眼帘,幽幽地扫陆清悦一眼。
  她不清楚陆清悦是不是故意的,但被陆清悦隐隐压一头,她莫名烦闷。
  期待落空,兰婳嗔了陆清悦一眼,陆清悦笑着摇了摇头。
  隔壁三座水榭,一些人放下手中的酒樽,因他们听着陆清悦的诗,觉得风格好生熟悉。
  素有才名的国子监主簿之女,应采桑大大方方提出了疑问。
  “少将军夫人这诗的风格,有些像地青居士的风格?”
  凡是京城里的文人,谁人不知墨香轩出了个地青居士。
  其文采斐然,诗作超凡脱俗,缀玉联珠。
  陆清悦何德何能,敢碰瓷地青居士。
  陆清悦从容解释:“我平日颇爱看青居士的诗集,新旧诗集都收集了不少。”
  “有时也爱誊抄几首细细琢磨,想是多多少少受了影响。”
  原来是地青居士的热衷者,众人点了点头,此番也说得过去。
  不常作诗,尚未形成自己作诗风格的人,确实很容易受到旁人诗风的影响。
  加上陆清悦堂堂正正承认了,大家也就没有继续细究。
  然而,应采桑却仍心存怀疑,细细打量起了陆清悦。
  俗话说,画虎画皮难画骨,作诗的风格可以模仿,诗骨却模仿不得。
  陆清悦模仿得太像了。
  赵砚笑着与姜立对饮了一樽酒,暗暗道了一声。
  “你说得没错,这位少将军夫人果真有趣。”
  这时,有人调笑一声:“宋大人还不打算出手么?我等已洗耳恭听久矣。”
  “不急。”
  男子的声线不紧不慢,磁性清润,如山泉流动,他意兴阑珊地巡视众人。
  兰婳听着这声,双眼盈出光亮,怕被人发现,她急急低下头掩去。
  大家继续作诗争彩,但至今为止,还未有头彩出现。
  郡王妃笑着让大家别藏着掖着了,快快把好诗好词拿出来。
  段嫆冥思苦想,在纸上修修改改。
  陆清悦瞥了一眼,其tຊ中有一首作得还行,稍微改动一下,也算得上是首好诗。
  不过,陆清悦不打算提点段嫆,什么样的笔,就该配什么样的墨。
  她不愿再为他人做嫁衣了。
  不一会儿,坐了许久的兰婳站了起来,陆清悦知道,没有十足的把握,兰婳是不会轻易起身的。
  果不其然,兰婳一首出色的莲颂,令四座纷纷拍手叫绝。
  陆清悦跟着众人为兰婳喝彩。
  宋存被激起了兴致,随后吟出一首对莲颂,更是惊艳四座。
  两人的诗结合起来就是抛砖引玉。
  兰婳的是抛砖引玉之砖,宋存的便是抛砖引玉之玉。
  兰婳回头悄悄看去,不巧宋存也正在看她。
  他一身墨绿云绣锦袍,襟韵洒落如晴雪,秋月尘埃不可犯,淡淡一笑道。
  “得罪了。”
  宛如冬雪初融,引得周围贵女面红耳赤。
  陆清悦好整以暇望向兰婳,兰姐姐好胜心可强了。
  正如陆清悦所料,兰婳不服,又丢出一首,宋存接得很快,其他人基本插不上话。
  两人一来一往斗了两三首诗,周围人听得酣畅淋漓。
  最后兰婳先没了辙,她作好的几首诗都交代出去了,可宋存依旧云淡风轻,运筹帷幄。
  兰婳对着宋存行了一礼:“宋大人才华横溢,臣女输了。”
  常言传闻宋存不苟言笑,这回却笑得如沐春风,并对着兰婳举杯。
  “小姐言重,不过是切磋几番,何谓输赢。
  宋存乃朝中新贵,当今最年轻的状元郎,很受圣上器重,可谓是京城香饽饽。
  千金小姐们看愣了,段嫆同样怔怔地注视着宋存。
  陆清悦小小地喊了她好几声,她才回神,后知后觉满脸通红。
  后面,段嫆也出了一首诗,只不过反响平平,她却不气馁,偷偷打眼瞧宋许。
  但宋存并未注意到她。
  陆清悦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这次宴席发生了好些变故,不知道爹爹那边如何了。
  她来赴宴之前,特意交代了红棉,爹爹一旦出事,必须立刻来告知她。
  红棉未来,说明爹爹应是没事。
  宴席到了尾声,宋存自然而然夺了男子那边的头彩,兰婳得了女子这边的头彩。
  散席离去前,兰婳拉住了陆清悦,想说上几句话,陆清悦摇了摇头。
  “兰姐姐,我知你要说什么,我心里有数。”
  兰婳叹气:“你性子软,我担心你受欺负。”
  陆清悦露出柔软的浅笑:“如今一切都还好着呢,我还要恭喜兰姐姐今日拔得头筹呢。”
  兰婳哼道:“分明是你让我。”
  “兰姐姐哪来的话,真真是捧杀我了,我是真没想到好的,况且兰姐姐那几首确实出彩,何必自贬,不如我们找宋大人评论一番。”
  兰婳脸上染了薄红,嗔怪道:“好了,不与你闹了。”
  回时,温知意随了将军府的马车,与王氏和段嫆同乘。
  王氏和颜悦色:“辛苦了,温姑娘,我替衡儿谢谢你。”
  温知意摇头:“这也是为了我自己。”
  今日的手笔是她们故意为之,包括安世侯夫人,都在她们的计划当中。
  陆清悦回到府里,还没进院子,就急急问起了红棉。
  “夫人别担心,我一直盯着呢,老爷他没事。”
  陆清悦拍了拍忐忑不安的胸口:“真好。”
  她随之笑了起来,喊底下婆子备好酒好菜,心情好,想小酌几杯。
  红棉不由得问起:“可是宴上发生了好事?”
  绿玉摇头,不仅没有好事,还在宴上遇到了温知意和赵天良。
  陆清悦独自愉悦:“你们俩还站那儿做甚,快进来陪我喝两杯。”
  几杯下肚,陆清悦小脸红扑扑的,她乐呵呵地倒在塌上。
  “红棉绿玉,我有些热了。”
  绿玉绞了凉水帕子,给她贴了贴通红的脸,劝道。
  “夫人这是喝得有些多了,喝多伤身,还是莫喝了。”
  陆清悦捂了捂自己热腾腾的脸。
  “嗯,不过是高兴,贪多了几杯,这便让人撤了吧。”
  红棉招来小丫鬟和婆子撤下酒食,倒了一杯清茶过来。
  “夫人从没这般高兴过,想来是发生了天大的好事。”
  陆清悦粲然一笑:“确实是天大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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