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应浑身湿的难受,但是心情却算的上愉快。
要是他现在骑山地车回家,吹上十几分钟的凉风,明天估计就是彭安国捧着一束花来看望他了。
他打了个电话给于数,在这个地方他最信任的人就是于数。
于数和他爸是商业伙伴,在陈应小的时候两家人经常一起吃饭。于数比他小几个月,于数的爸爸于建邺就让他叫陈应“陈哥”。
于数小时候家里人养的白白胖胖的,像个憨憨,他总是屁颠屁颠地跟在陈应后面,但陈应每次都懒得理他。
于数零花钱多,零食也多,长的又像个软柿子。街坊邻居里的小孩就经常来欺负他。起初陈应也不想管,后来经常看到他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陈应觉得他太蠢了,就勉为其难帮他一次。
没想到后来,他每次一被欺负,就都来找陈应。于数家里人很宠他,他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就都送给陈应。
一来二去,关系就变的越来越好。
初中以后,于数也长开了,也没有婴儿肥了。他变得外向,也变得不黏人了。天天泡在篮球,足球,羽毛球里面。
那些人一生中最美好的年纪里发生的最有趣的事情,他们是一起经历的。尽管他们之间也会有分歧和争议,但磨合后他们会更加理解彼此。
因此,尽管他们年纪相仿,他还是习惯叫他“陈哥”。
于数接通了电话。
“在家吗?”
“在家,怎么了?”于数刚想咧开的嘴收了回来。
虽然陈应平时的嗓音也很低沉,但是现在听起来更加疲惫和不耐烦。
陈应不喜欢按照别人的想法走,更不愿意成为别人的后续集,他向来是喜欢什么做什么。
他爸陈荣海十次有十次都会被气到。让他往东,他既不往东,也不往西,非要走南闯北。
现在他也成年了,陈荣海干脆就不管他了,这样自己还可以多活几年。
上次陈应的大学志愿非要写计算机,而且还就只填了这一个。他们大吵一架,父子之间更生嫌隙,更加不知道该如何沟通。
陈应还有个姐姐,在本市读研究生。他们平时也不怎么联系,除非逢年过节,他们才会电话一下。
陈应和家里人关系比较好的就是她妈妈了,何婧喜欢放养陈应,偶尔圈着喂喂草。她当初听到陈应只填了计算机这一个志愿的时候,她对陈荣海说——
挺好的,阿应至少还有喜欢的。人家喜欢,你非要干涉什么。
而在于数家里,因为他是独生子,他爸妈都很爱惜他,小时候爷爷奶奶这也怕他磕破了,那又怕他摔伤了。
按道理来说,这样的于数八成会变成靠吸父母血过日子的。
但有可能是因为陈应的原因。他觉得啃父母的钱,显得自己很软弱。
他放弃了父亲公司的岗位,自己出来赚钱。他爸在本市给他买了一套房,而他硬是自己租了一个小房子。
有人觉得他很蠢,或者很装,但是他认为这样的人生才很酷。
于数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当初他也想过要和陈应一起合租,陈应没有答应。
一来是因为这里是闹市区,他比较喜欢清静。
二来更是因为他要是半夜弹吉他,那就算扰民了。
陈应其实过的很不容易,大学毕业以后生活费都是自己赚的,处处都是要用钱的地方。但是陈应的性格他也很清楚,他不是一个需要别人施舍的人。
“说起来有点麻烦,先去你家。”他挂掉电话。
他骑山地车几分钟就到了于数家里。于数一开门看到陈应全身湿透,差点没被吓死。
“你这样差点真成我祖宗了,不带伞也不知道躲躲。”
陈应用宛若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他开了口:“帮了点小忙,没工夫撑伞。”
“做好事,不留名。当代活雷锋赶紧去换一身衣服吧你”。于数冲陈应比了两个大拇指。
陈应来到洗浴室,脱掉湿透的短袖,看到背部皱巴巴的两块,不经意地想起鹿鸣泪光莹莹,紧紧抱着自己的样子。
他把衣服扔到脏衣篓里,打开淋雨头,热水从身上流淌,带走了冰冷的寒意。他抬起脖子,美丽的脖颈线条在水汽氤氲间迷人极了。
他把湿漉漉的头发全部都梳到后面,发尖上汩汩地滴着水。
“真是老天赏饭吃。陈哥你就算是做个花瓶,都不愁吃穿,非要现在过苦日子。”于数瘫在沙发里,摇了摇头,故作叹息。
“吹风机在哪?”陈应用毛巾来回地擦着自己的头发。
“喏”,他用手一指,“就在你左手边的柜子里。”
他点了点头,然后仔细地打量了一下于数。
“你也不赖。”
于数“…………”
陈应吹完以后,头发微微蓬松,他抓了抓凌乱的头发。
就这个背心短裤的极简穿搭,简直可以迷死个人。
于数偷偷地趁着陈应没注意拍了一张他的背影,打算以后拿出来整蛊他,实在不行也可以卖个好价钱。
他一个人傻乐着,突然意识到自己有点太明显了,收敛了一下笑容。
“陈哥,我请你出去吃饭吧。”
他睨了于数一眼,“钱多了没地方花?”
“这不是很难得才能请你吃一回吗?”他从沙发里坐了起来,“而且你是不是忘了——”
他微微眯起眼睛,斜着看向陈应,“两个星期以后,是什么日子。”
“不去,不知道。”
“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竟然都喂了狗!”于数俨然化身成为怨妇,“你这种人放在古代可是要被游街的。”
“游街不挺好的,还有人免费丢给我水果蔬菜。”
于数“…………”
“没忘,生日想要在哪里过。”
于数还没来得及发表他真情1000字感言,陈应就径直走向洗衣房,其实也可以说是一个屁股大点的地方,塞了个洗烘一体的洗衣机。
“我拿完衣服就回去了,收拾行李,明天搬到学校公寓去。”陈应的声音被房间隔住了点,听得有点不清楚。
“学校公寓?明天几点,我也去!真是期待那群小屁孩叫你老师的样子。”
于数一脸笑容,仿佛去当老师的是他,而不是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