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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就这样忙忙碌碌的又过了几日。
  晚上吃完饭后,岁岁给黑溜溜的虎子洗澡,小家伙干瘦的身体,岁岁两个手很轻易就将他举了起来。
  因为平时只穿一件小肚兜,所以身上特别脏,刚放进盆里,水就变成了土黄色。
  岁岁和丫丫正从厨房提热水,准备在换水给洗一遍,就听见门口传来一阵躁动。
  “哎吆,大江回来了呀!读书人跟我们这些个泥腿子就是不一样,大江他娘有福哩。”
  紧接着,院门就被人推开,一个二十出头的清瘦男子,穿着一袭青色长衫出现在大院子里。
  “大堂哥回来啦!”
  丫丫tຊ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在丫丫的眼里,大堂哥是全村最厉害的人,村里人都对他很客气。
  “是丫丫啊!咯,给你和虎子一人一串。”
  陈大江走到岁岁她们旁边时,从身后的包袱里取出两串糖葫芦。
  “大哥,你回来啦!”
  银环看见大江一路小跑了过来,看到他将手里的糖葫芦塞给了丫丫和虎子,嘴巴一下子就撅了起来。
  “大哥怎么还给她们买零嘴。”
  说完,便自顾自的走了,完全不负之前的欣喜。
  听到大江回来了,大房一家和陈老汉夫妻俩都匆匆从房里冒了出来。
  “哎呀,我的江儿回来了,还没吃吧,娘这就给你做饭去。”
  “哎,谢谢娘。”
  陈大江含笑目送他娘进了厨房,迎面就撞上了陈老汉探究的眼神。
  陈大江在读的书院在县上,回一趟家要赶大半天的路。
  这些年,陈大江除了逢年过节,很少回家,即使寒暑假,也在书院住,他说书院清净,读书方便。
  这次大热天赶回来,陈老汉觉的孙子肯定有事。
  果然,李翠娘给儿子端上一碗精细的面条和一个煎蛋,陈大江吃饭的时候,向围在自己身边的爷爷和爹娘说起自己此行的目的。
  “爷爷、爹,再有半年,三年一度的乡试就要开始了,之前学院组织游学的时候,我的学识就得到过州上长青书院谢夫子的肯定,谢夫子是我们州上学识最好的夫子,每次经他指点押题的学生,大多都中举了。”
  手里端着香喷喷的面条,陈大江却吃的有一搭没一搭的。
  他瞄了一眼陈老汉的脸色,继续说道:“我如今刚刚及冠,我们书院的夫子觉得我今年有望中举,只是……”
  “江儿,有什么困难你说,爹爹没啥本事,但不能埋没了你的才学,你可一定要出人头地啊!”
  向来话少的陈老大盯着自己最疼爱的长子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我如果能拜在谢夫子门下,今年中举的事就有希望了,其他方面,书院已为我打点好,只是谢夫子毕竟是州上有名的大儒,恐怕在束脩上,不能太寒酸,孙儿也是没办法,只能到家里和爷爷、爹爹一起想办法。”
  “江儿,你说,我们需要准备多少银钱?”
  陈老汉吐了一口旱烟圈圈,将已经熏的发黑的旱烟筒子重重的在炕桌沿子上磕了一下。
  见整天烟熏火燎的老爷子这会儿连旱烟都不抽了。
  可见不仅爹爹,连老爷子都是准备全力支持自己的,陈大江心里熨帖了不少。
  “最少约莫也要……二十贯左右才能拿的出手。”
  陈家父子一听一个束脩就要二十贯钱,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气,倒不是他们舍不得。
  只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恐怕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钱。
  上房的柜子里如今锁着半贯铜板,这已经是老陈家所有的财产了。
  二十贯钱那就是整整两万个铜板,上哪儿筹集这笔巨款去,上房里陷入死一般沉寂。
  陈老汉父子俩愁的连声叹气,也在陈大江的意料之中。
  吃完面后,他找了个由头,从上房出来,不动声色的拉着李翠娘进了大房的屋子。
  “娘,卖家那边我已经联系好了,奶奶和二婶年轻时容貌都不俗,岁岁和丫丫虽说如今看着面黄肌瘦,可胜在底子好,如果家里这边你能搞定的话,我今年中举就有着落了。”
  岁岁在大江给丫丫和虎子糖葫芦的时候,就感觉奇怪的很。
  在这具身体原主的记忆中,陈大江是一个极其冷淡的人。
  别说给堂妹堂弟带零嘴了,他平时对自己的弟弟妹妹都极为淡漠,事出反常必有妖。
  躲在屋外听了会儿墙脚,果然听出了点由头。
  这货考试要找靠山,钱不够,打起了她和丫丫的主意,听那样子,估计卖的地方还不干净。
  岁岁心里闪过一阵担忧,在这个重男轻女的时代,她担心爹娘不会反抗,又隐约有些期待。
  前世,岁岁是爷爷带大的,父母离婚后,她成了父母激烈的财产争夺大戏中,唯一被双方都嫌弃的存在。
  爷爷很爱她,所以岁岁的生活过的并不悲惨。
  可她还是渴望得到父母的关注,不知道自己身死之时,他们可有片刻的伤心。
  只是感觉对不起爷爷,辛辛苦苦将自己拉扯大,结果爷爷刚去世下葬,自己就出车祸来到了这里。
  老陈家这边已经在盘算怎么卖掉二房的俩丫头时,沈淑因为陈老二身体的缘故,生怕大嫂再说出什么闲话来,还在拼命的干活,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迟。
  岁岁并未将自己听到的消息告诉爹娘,顺其自然吧!
  如果爹娘义无反顾的选择了自己的两个女儿,往后余生,她也会打心底里真心接纳原主的爹娘。
  原以为,李翠娘说服陈老汉需要一段时间,没想到她竟然来了个先斩后奏,直接让陈大江联系好的老嬷嬷上门了。
  然后,趁二房一家子在外干活时,在跟陈老汉说这个事。
  事情已经发展到不可逆的地步,一面是已经是秀才,有希望光耀门楣,中举的亲孙儿,一面是一对没有血缘关系的便宜孙女儿。
  陈老汉看着李翠娘和老嬷嬷,狠狠的瞪了一眼陈大江:“是你的主意吧!你对自己的堂妹倒是心挺狠的。”
  “爹,今天你就是将我扫地出门,我也得说,这事儿大江和他爹都不知道,是我的主意,我也不想这样,可我们上哪儿弄那么多银两去,如果岁岁和丫丫稍微牺牲一下,就可以为江儿的学业再添光彩,那也是她们最值得骄傲的事情,咱家现在还有什么事情比大江的乡试更重要啊!”
  说着,李翠娘直接跪在陈老汉面前:“再说,普通人家,将女儿卖掉当丫鬟的多的是,有的还得了造化,福气都在后头呢,今日让他们去当丫鬟,对那俩丫头来说,并不见得是坏事。”
  “你这么会算计,怎么不卖掉银环呢!她还是大江的亲妹妹,卖掉二房的孩子给你大房的孩子做垫脚石,算怎么回事?”
  不等陈老汉发话,陈老太太质问道,她虽然不喜陈老二,可到底是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
  “爹,你看娘这话说的,我这不是想着岁岁她们亲姐妹一起出去不是互相有个照应吗?”
  李翠娘讪讪的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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