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珩之没有回答,就这般走了。
栗棠揪着他袖口紧跟着,不停夫君夫君的喊。
裴珩之警告性斜看她一眼,她赶紧收敛几分,再又随着他走了几步后,方才小声说,“夫君,你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的,棠儿想讨您喜欢……”
裴珩之头也不回说,“你不用讨我喜欢。”
“可是……”
“本将军对女子没兴趣。”
栗棠懵了瞬,而后猛地松开一直紧抓着的袖口,一脸错愕看向裴珩之问,“夫,夫君的意思是……你,你是断袖?”
裴珩之额角狠狠一跳,又听她说,“难道你喜欢……江先生那样的?!”
裴珩之胸口剧烈起伏了下,瞪着她,“栗棠,你休要满口胡言!”
“可……”栗棠委屈极了,“不是你刚自己说,你……对女子没兴趣?”
裴珩之都要气笑了,他扯开被她攥着的袖口说,“你自己逛吧。”
栗棠才不会错过跟他单独相处的机会呢,赶紧黏上去说,“不,我要跟夫君一起逛……”
裴珩之睨她一眼,并未再说什么。
栗棠同他并肩走着,说,“夫君,你看你看,这御园里有颗月季是我种的哦,当初它被娇养在凤仪宫中要死不活被嬷嬷厌弃,我偷偷把它捡来种在这御花园里,不曾想,它经历了风吹雨打倒活的十分娇艳……”
裴珩之眼皮稍抬,朝栗棠看一眼,淡淡轻嗤了声,再无其他反应。
栗棠没有被他的反应打败,反而继续喋喋不休,“还有,距离这里百步之地有棵树,树上面有很多的鸟窝,鸟窝里有很多小鸟和鸟蛋,以前我闲了总会偷偷挖很多的地龙爬上去喂那些小鸟,刚开始他们见了我总会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像是生怕我是恶人,在骂我,在喊娘来保护他们,但后来他们见我每次来从不伤害他们,也不偷鸟蛋,慢慢的,他们就变得特别喜欢我……”
裴珩之看着她脸上灿烂无比的笑,颇有些无语。
他身为一国的大将军,每天压在他身上的军事要事特别多,而他面对的所有人也都从来没有谁像她这般无聊过,竟然闲的去喂鸟,而且被鸟喜欢也能这么开心?真是无聊透顶,但为什么听她一直喋喋不休下来,他却觉得心情越来越放松?
他好像从来都没有像此时此刻这么放松过。
不过区区百步,两人却磨蹭着走了很久。
拐弯时,栗棠激动的手指着前头说,“夫君,那棵树就在那里,我出宫前还专门来这里看过,它……”
她抬眼那刻,却见那棵树已经不见了,她诧异不已,忙提裙跑过去看了又看,发现,它确实已经被夷为平地,“怎么会这样……”
裴珩之看了眼残留的树根,再看了眼旁边的百年老槐树,听栗棠愤愤不已道:“好端端的树为什么会被砍了!那棵树还那么小,他们要砍怎么不砍旁边的这棵啊!这棵树上从来没有鸟来做窝,拿去烧柴也会有很多的柴火啊!”
裴珩之淡淡道:“因为传闻槐树招鬼。”
“什么?”栗棠立刻觉得后背阴森森的,她忙颤抖着手抓着裴珩之的手臂,又听裴珩之继续说着,“如果把槐树砍了,那就只剩下鬼了,所以,槐树向来都是不能砍的……”
栗棠哪里知道这些啊,如果她早知道的话,从前也不会在每个夜深人静的夜晚独自一人跑来这里喂鸟!
如今想来,她当初之举绝对是件极恐怖和冒险的事。
她怕极了,也无心管之前的那棵树为什么会被砍,忙抓着裴珩之的手臂说,“夫,夫君,我有点怕,我,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走什么,本将军觉得这里风景不错……”
“不错什么啊,我感觉这里阴气越来越重,夫君,我们还是赶紧走吧,免得被鬼缠上。”
栗棠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像是真的被吓到了,她见裴珩之悠哉不已,也不管他答不答应,直接拉着他手赶紧跑了。
等两人跑远,裴珩之眼看栗棠心有余悸的不时朝那处看去,不由弯唇笑起,挺恶劣的。
待栗棠看他时,他又忙收敛了,脸色依旧是冷漠的,淡然的。
两人在宫中浪费了两个时辰,方才等来宫宴。
栗棠很不习惯这样太过正式的场合,在宴上没有待多久便找机会离开了。
不想,才吹了会儿风,就听耳边传来声音,“栗棠,你怎的到如今了还是这么笨,简直丢我皇家的颜面!”
栗棠回头看着盛怒而来的沈珏,眉心微不可查的蹙了下,然后摇摇晃晃朝对方行礼,可对方还未等她膝盖弯下去便说,“行了行了,还嫌本宫看不够你这副蠢样吗?”
“是妾身的错,那妾身就不站在这里碍太子的眼了,妾身告退。”她没有行礼转身要走,就听对方呵斥道:“站住!”
她站定,却并没有转过身去。
沈珏便又喝道:“转过来!”
她这才只好转过身去。
沈珏瞪着她,“我看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本宫让你走了吗?你就走?”
栗棠怯怯懦懦避开沈珏的视线,说,“妾身只是怕碍了太子的眼……”
沈珏说,“你知道就好!”他确实嫌她蠢笨,嫌他出来出个恭也能碰见她,实在碍眼极了,“行了行了,你滚吧,赶紧滚。”
“是,妾身告退。”栗棠匆匆行了个礼就走了。
沈珏见她难得行了个标准的礼,想说什么,手指了指又忍住了,赶紧跑去出恭去了。
这厢,栗棠没走几步就看见了裴珩之,她朝他跑来,“夫君,你出来可是为了寻棠儿吗?”
“你想多了。”他说她想多了,却并没有走,只是站在她跟前。
她见他眼皮恹恹,脸上布着一层薄红,想他应该是喝多了出来吹风,她伸手将他扶住,“夫君可是醉了?”
“并未。”但他想抽开手臂,却明显无力气,分明就是醉了。
沈珏出恭回来时,见栗棠整个人都快贴到裴珩之身上去,眉心不觉微皱着,“栗棠,大庭广众请你注意身份。”
栗棠看都不看他说,“我跟将军乃是夫妻,被人看见我夫妻二人亲近又如何?”
沈珏想说什么,念着裴珩之在,姑且忍了,但他想,栗棠之前在宫中当宫女时,他要是让她往东她绝对不敢往西,如今她却再三忤逆他,也不知道她仗着的是公主的身份,还是这将军夫人的身份,无论哪种,他都后悔,当初他就不该让栗棠嫁给裴珩之!
如此,他现在掐死她绝对比掐死一只蚂蚁要容易!
他瞪了栗棠一眼,方才快步离开。
今日,太子是为裴珩之和栗棠设的宴,他俩根本没办法再外面待太久,两人才出来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有太监立马出来寻二人了。
裴珩之已经醉了,但再进去后,却又被人灌了好些酒,如此,便彻底醉的不省人事了。
回去将军府的马车上,栗棠见裴珩之睡得摇摇晃晃,便捧着他的脸,让他靠在自己肩膀处睡着。
她肩膀小,身上又没什么肉,裴珩之靠在她肩上许是觉得硌得很,便自个儿动了动,舒服的找了个位置继续睡着。
栗棠感觉着喷洒在颈间的呼吸,觉得全身的毛孔都好似张开了,她往旁边瑟缩了下,对方却突然伸出一只手将她往他怀里揽了揽。
栗棠何时跟谁这般亲昵过,霎时红透了整张脸,声音娇颤着出声,“夫,夫君……”
裴珩之没有任何的反应,似是睡得很沉。
栗棠僵了许久的身子,方才朝拥着她的男人看了眼,不看不要紧,一看,她就看见他的那两瓣唇近在咫尺。
她呆呆的不知道吞咽了多少下口水,方才将视线从他唇上挪开……
可就在这时,马车突然颠簸了下,她突然触及到一片温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