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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婳人畜无害的笑着,静静欣赏顾淮青白交加的脸色。
  顾淮的特助季轩是个八面玲珑的,眼见着气氛不对,他立刻圆场道:“曲助理,你别多想,灵儿小姐是你妹妹,又才上大一,顾总一直把她当小孩子看待。
  今天是灵儿小姐遇到一些事情,受了点惊吓,才会这么粘着顾总。
  曲助理,一个小孩子而已,你真没必要生气。”
  “说的是呢,不气不气,谁会跟一个两百多个月的宝宝生气呢。”
  人群中,也不知是谁噗嗤一声笑出来。
  顾淮的面色已经黑如锅底。
  “曲婳,你今天是来找不痛快的!”
  “哪能呢,我现在哪哪都挺痛快的。”
  顾淮被气到胸口起伏。
  他几步走到曲婳面前,拽着曲婳的胳膊,把人拖到远离人群的角落。
  “你今天什么意思,婚还想不想定了!”顾淮低声质问。
  远离了人群,曲婳脸上肆意散漫的笑意也收了收,“顾淮,我突然发现你这个人挺没意思。
  知道要跟姐姐订婚了,又在跟妹妹玩暧昧。”
  “我说过很多次了,只把灵儿当小孩子看!”
  “刚才她胸挤你胳膊上了吧,大不大软不软?
  你能继续违心的说一句她是小孩子吗?”
  顾淮果然难堪的别过脸:“我心里只把她当成妹妹。”
  “哦,你说是就是咯。”曲婳无所谓的说,“我今天过来也不是跟你争曲灵儿是不是你妹妹的。”
  顾淮一口气梗在心口。
  “我准备继续读研,实习转正的事情,就先算了。
  本来打算跟人事部那边说的,跟你说应该也一样。”
  顾淮脸上闪过短暂的错愕。
  他有些不信曲婳会就这么辞职。
  曲婳那么爱他,从A大追到顾家公司,恨不得一天24个小时都粘着他,怎么可能轻易辞职。
  而且曲婳早在公司放过话,要放弃读研,以后都跟着他做他助理。
  闹脾气,因为刚才的事情?
  他无所谓的说:“随你tຊ。”
  随她闹去,反正过不了多久,又会巴巴的跑回来道歉求和。
  “你让人事部那边直接把实习报告邮寄给我,我就不去公司了。”曲婳说。
  顾淮沉着脸没说话。
  曲婳也不在意,“今儿就这些事,你玩得开心。”
  撂下这句话,曲婳转身离开。
  可惜,经历了这一遭之后,顾淮又怎么可能玩得开心。
  但这些曲婳就管不着了。
  顾淮看着曲婳离开的背影,眼中闪过探究。
  以前,曲婳在他面前从来都是温柔乖顺的。
  很听话。
  这是他们头一回闹成这样。
  说不上来的感觉,心里隐隐闪过些什么,他没抓住,或者也没怎么在意。
  曲婳离不开他的,闹脾气而已。
  顾淮深吸一口气,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转身回到团建现场。
  他决定,晾一晾曲婳。
  ……
  曲婳离开团建的地点,顺着盘山公路往下走。
  心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受。
  反而有种挣脱束缚的舒畅。
  伤害源于在意。
  当她不在乎顾淮,顾淮就再也伤害不到她。
  当她不再选择隐忍,就谁也别想再来欺负她。
  上一世的这场团建,她被欺负得很惨。
  被曲灵儿污蔑,被顾淮失手之下,推倒在烧红的烧烤架上,胳膊上留下一片再也去不掉的疤痕。
  受了那么多的伤害,却依旧傻傻的,把顾淮当成她的救赎,她的光……
  这一世不会了。
  顾淮她不要了。
  她打开手机,想叫辆网约车。
  可煜山这一带太偏,又不算旅游景点。
  她边走边等,二十多分钟过去,也没约上一辆。
  偏偏这时候,阳光明媚的天气突然阴沉下来,黑压压的乌云从头顶飘过。
  好像……要下雨了……
  初夏的天气,说变就变。
  曲婳抬头看天,前一刻还阳光明媚的心情,也跟这天气一样,飘过朵朵乌云。
  上一世的今天,也下雨了吗?
  记忆有些模糊了。
  只依稀记得她情绪失控推了曲灵儿一下,又被顾淮推倒在烧烤架上,整条胳膊烫得血肉模糊。
  在场的人都吓坏了,顾淮开车把几乎疼到休克的她送往医院。
  那时的她,所有理智都被疼痛和崩坏的情绪占据。
  根本没注意到后来有没有下雨。
  落在身上的雨滴唤回她的思绪。
  雨滴越来越大。
  还好她穿了外套。
  拽着衣领,兜住头。
  可惜,意义不大。
  照这个雨势,要不了五分钟,她就得淋个通透。
  心情急转直下。
  大雨中,一辆黑色大众辉腾缓缓在她身侧停下。
  曲婳扭头看了一眼。
  因为自身经历的关系,哪怕她家世不差,却并不懂车。
  看着这辆挂着大众标识的轿车,她并没有认出这是辆低调的豪车。
  黑色轿车的后车门打开,迟宴撑着伞走来。
  伞檐遮住雨滴,曲婳却忘记了将遮住头的外套放下来。
  她怔怔的看着眼前撑着伞的男人。
  男人很高,气息干净,五官清俊。
  但眉眼间的表情是疏淡的,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距离感。
  这个人她认识。
  上一世,他们是病友。
  心理疾病。
  她患的是双相情感障碍,迟宴是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伴精神分裂。
  她们有过几面之缘。
  在她最狼狈的时候,他替她解过围,在冰冷和绝望中,给了她一缕温暖。
  后来,她几次前往那家心理诊所,想跟迟宴道个谢,却再没有遇上。
  最后一次看到这个男人的消息,是在头条新闻上。
  【传统木结构营造技艺非遗传承人迟宴,因心理疾病于家中服药自杀,被发现时已亡故多时。】
  新闻上挂着迟宴的黑白照。
  直到最后,她也没能当面跟他道个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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