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庚!”
李承渊大喝一声,一身黑衣甲胄的长庚立刻推门而入。
“护好她。”
李承渊说完这一句,随手披了件黑色披风,提着剑,拉开门大踏步走了出去。
玄影戴着鬼面面具身形一晃,瞬间逼近李承渊身边,双手挥动如利爪,迅速攻向李承渊。
李承渊想要套出他的招数,故意飞身躲闪,消极避让。但他看了好一会儿,由于玄影刻意隐蔽,他看不出这是什么路数的招数,但显然是经过特殊训练的擒拿手法。
如此几个回合后,玄影失去了耐心,突然飞身上前,拔刀与李承渊交锋。
李乘渊一声冷哼,拔剑出手,以剑代刀,以一模一样的招式回击。强大内力呼啸而出,玄影瞬间被密不透风的杀气压迫的无法还手。
“在我面前使用圆月弯刀,简直不自量力。你难道不知这套刀法是我所创吗?”李乘渊眼神冰冷,眉宇间锁着一股浓重杀气。
刀剑相逼,玄影愣是被逼退了好几步。
眼见毫无取胜可能,玄影扔出剧毒暗器想要飞身逃走。
李乘渊闪身避让后,长剑破月而出,直朝着玄影而去。夜色中,只听一声冷兵器入血肉的声音,紧接着传来玄影吃痛倒地的闷哼声。
“追!”
李乘渊阴鸷目色渗着寒意,立刻对府中将士发布命令。
“是!”
霎时间,鬼魅一般的黑影从原本空荡的府中四处而出,极快的朝玄影掉落的地方飞奔而去。
“怎么,吓傻了,现在知道崔琰为什么不让你插手了吧。”
李乘渊笑着看了一脸惊愕的许南星一眼,拔下梁上的短箭,收起桌上的布料,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忙忙的就往外走。
许南星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忙拉住他:“你要去哪?”
“进宫。”李乘渊道。
“我同你一起去,也好做个人证。”明白过来的许南星一脚已跨出屋门。
李乘渊拉住她,那双眼睛更是仿佛着了火一般:“你可想清楚了,玄夜司的浑水可不是那么好趟的。”
果然是玄夜司。
许南星唇角渐渐浮起一抹冷笑。上月十四,当街冲撞她的人正是玄夜司指挥使。听到铁大郎出事日期她就有所怀疑,没想到果然是他。
她红唇微弯,凝望着李乘渊的双眸一股女儿羞态,声音柔软,伴随着轻笑,像一只待哺的猫,娇柔慵懒:“三殿下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
李乘渊呼吸骤然一顿,心跳乱了频率。
蓝田日暖玉生烟的凤栖宫里,红玉凄厉的哭声打破了祥和的宁静。
“娘娘,娘娘不好了。玄指挥使受了重伤!”
武姝立刻惊醒,掀开被子就往玄夜司赶去。
位于皇城西北角的玄夜司指挥使司,人影幢幢,檐下的灯笼点的两条金龙一般。武姝畅通无阻,直接走进了玄影的卧室。
她抬头,就看到紧捂着后腰,半跪在地上的玄影。鲜血顺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掌涌出,一下下流在地上。
“奴才有负娘娘圣恩,万死不足惜。但只怕他们已经通过铁大郎探查到了什么,恐对娘娘不利。”
他血tຊ迹未擦干的嘴唇轻轻张开,白与红的强烈对比,刺目而鲜艳。
“你手底下还有什么绝对信得过的人?”
武姝一双含情目微微眯起,锐利冷冽的与她那张美艳的皮相不大相符。
玄影看了眼身侧服侍的少年,眼底有一丝不忍:“玄霜可以。”
“可以替你去死吗?”武姝望向玄霜,眼里的寒意像刀片锋利。
玄影闭眼抿唇,神色痛苦,半晌后睁眼看向玄霜,眼眶渐红。
“属下领命。”玄霜搁下满是染血绷带的托盘,神情从容,跪地领命。
武姝抽出架上的剑,照着玄影的伤口,直接一比一刺进了玄霜的后腰,红色的血液顺着刀柄的抽离而涌出,喷在身后的墙壁上,玄霜的脸色顿时苍白如纸。
“后面的事你和他交代清楚后,就自己带着他去含章殿。”
武姝扔掉染血的剑,冷冷的扫了玄影一眼,面无表情的走出了玄夜司指挥使司,往含章殿急行而去。
许南星和李乘渊急匆匆赶到含章殿的时候,恰好看到玄影带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也朝含章殿而来。
许南星心里“咯噔”一下,语气有些懊恼:“还是迟了一步。”
李乘渊脸上倒没有起多大的波澜,声音平静:“意料之中。想扳倒玄夜司并非一朝一夕的事,今夜不过敲山震虎罢了。”
“真巧啊。”远远的,玄影就朝李乘渊拱起了手。
“是挺巧的。”李乘渊脸上依旧是看不出真实情绪的笑容。
说话间,两队人马一起登上了台阶,到了含章殿的匾额下后,一行人都噤声不再说话,殿门外当值的太监立刻行礼,进去通传。
含章殿一切如旧,黑夜里亮如白昼。武姝扶着睡意朦胧的李元启从寝殿出来时,玄影低了低头,似乎像是刻意躲避。
“什么事非得大晚上的禀报,一个个的都盼着朕早死吗?”李元启气的咳嗽了两声,一旁的武姝忙端过参汤喂了他两口。
许南星急于先发制人,刚要开口,武姝淬了毒一般的眼神扫过她,愣神间,武姝已经娇俏着开口:“玄夜司说找到了导致山体滑坡的主事人。”
李乘渊目睹着两人的交锋,竟还有闲心笑了一笑。
一听是为这事,李元启“哦”了一声,勉强直了直身子,看着玄影道:“钦天监不是说是天灾吗?”
说完后,还不忘又瞟了李乘渊一眼,但在看到许南星的时候,眼里明显有一丝笑意。
玄影立刻跪了下来:“回皇上的话,是臣管教属下不力,致使玄夜司出了此等包藏祸心,离间皇室之人。如今臣不负使命,将此人揪出,请皇上和三殿下责罚!”
玄霜气息奄奄,后腰伤口晕染开大片的血迹,五花大绑扔在李元启眼前。
“装腔作势,掩耳盗铃,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许南星低声吐槽,没好气的冲玄影翻了个白眼。
“朕才发现许御医也在。你嘟嘟囔囔说什么呢?”
武姝没想到李元启会注意到许南星,捧碗的手微微一颤,发出细碎的声音。
李承渊忙拿眼暗暗瞅了她一眼,许南星定了定神上前说道:“回皇上的话,微臣是后怕,所以神智有些不清楚。”
李元启皱眉抬头看了看她。一旁的苏盛立刻对许南星道:“说下去。”
许南星再抬起脸的时候,眼角泛红,强忍着的眼泪立刻掉了下来,整个人看起来像一只受了惊的小白兔。
“皇上,崔琰崔大人知道臣学过仵作,特意请臣去验离奇死亡的铁大郎的尸体。
臣今晚在铁大郎的尸体里发现了鹰犬暗纹的布料。谁料刚出京兆尹府,就有一只尾端带鹰翅的短箭朝臣射来,幸得前来讨论案情的三殿下所救。”
她声音哽咽,身子微微颤抖,整个人抱着膀子缩着肩膀,眼泪不知不觉又掉了下来。
“皇上,请您救救臣!”
李承渊颇为欣赏的笑了笑,配合着将布料和短箭,以及现场的铁丝和铁大郎家发现的铁丝,一起托苏盛呈给李元启。
李元启仔细看了看,的确是只有玄夜司才能用的鹰犬布料。当即绷紧了脸色,看着玄影的眼底充满了阴郁:“老三,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承渊故意摆出一副惶惶不知的模样回道:“儿臣挂念父皇身体,因此那日离宫后,便想探查景山山体滑坡究竟是怎么回事。
许是老天不忍儿臣和父皇父子分离,让儿臣发现了脱落的铁丝网,儿臣去问了工匠,工匠说这个铁丝才用半月,应当是有人故意抽离的。”
李元启就着光眯着眼比对着两个铁丝网机关。
“这机关正是铁大郎所做。儿臣去他家问了,他母亲说是半月前有人定做的,而铁大郎死亡就在做完第二日。
儿臣听说崔大人正好在探查铁大郎死因,便想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关联。谁料正好碰到有人刺杀许御医。”
李承渊说到这里就停住了,和许南星暗暗交换了个眼神。
乌云压顶,每个人都是汗流浃背。
“混账东西!”
李元启手指微微颤抖,眼中怒火燃烧,声如雷霆般咆哮。
“朕如此信赖仰仗你们玄夜司,你们居然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李元启气的咳嗽不止,脸色涨的通红,李承渊忙开口道:“父皇息怒,切莫为了这些蝇狗之辈伤了身体。”
玄影眼角一道寒光射出。
“带下去,严刑拷打,务必交代出幕后主谋!”
李元启推开武姝,搭着扶手缓缓侧坐了下去,指着玄影道:“你身为指挥使,御下不力,革去一年俸禄,再罚一百廷仗以儆效尤!”
说完后,李元启满脸疲惫的起身,快走进寝殿时,仿佛才突然想起李承渊来。
“至于老三,既然山体滑坡这事与你无关,你且在京中先待着,若是七日内没什么异样就罢,若是再出事,你就回去。”
李承渊浅浅一笑躬身道:“儿臣听令。”
他俩正意满志得的打算动身离开时,就听李元启嘶哑低沉的声音叫住了许南星。
“许御医,朕刚刚动怒,身体有些不适。你进来,给朕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