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落荒而逃的脚步猛然顿住,又迅速冲回屋内,一股脑地拿起手机盒和银行卡再次快速落荒而逃。
“尽快适应,否则,银行卡随时会停。”
低沉好听的声音再次传来。
明晃晃地威胁。
我抱着手机盒握着银行卡像是个逃命的犯人,一路不停歇地逃回了医院。
在医院打着白炽光的楼梯间里,靠着墙,大口喘气。
呼吸逐渐趋于平缓时,我打开了那个手机盒,是最新款的手机。
手机没有设置密码,主题画面是随机的,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软件,联系人里如他所言只有他一个,备注是个A。点开微信,登着的是个新号,头像和微信号都是最原始的,联系人只有一位且是星标联系人。
备注依旧是个A,头像是张黑色的纯图,朋友圈什么也没有,个性签名里简短的两个XX。
应该是他口中‘絮絮’的缩写吧。
这人不对劲。
那会虽然我很慌,但是我清晰地听见他喊裴舒沈思久的名字,喊得很顺口自然。
如果只是调查我查到他们二人,决计不会那么自然地在那个时候脱口而出他们的名字。
所以他一定认识他们二人,且比较熟络。
我攥着那张黑色银行卡走到住院部tຊ缴费处。
寂静深夜,缴费窗口只有一个是开的,我异常紧张地看着护士一点一点地办手续,当听到她说缴费成功后,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整个人背靠着墙,瘫软地滑落在地。
终于,
黎悠远可以开始治疗了。
我像是个长途旅行者,甩掉了身上的包袱,脚下的步子都轻快了很多。
回到病房里,黎悠远依旧未睡,蜷缩在病床上,这次有很乖地把病服穿好。
见我进屋,她有些慌,不知该装睡觉还是迎下床。
我微微蹙眉,也没有说她些什么,自顾自地洗完澡,瞪着她等她躺下后,我才爬上陪床椅,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夜无眠。
次日,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了我,睁眼,护士在给黎悠远抽血,见我醒了又给我讲了很多今天要做的检查项目,我点头一一记下来,带着黎悠远挨个去做。
做完所有项目和主治医生沟通完已是下午三点多了。
我回到病房,黎悠远依旧蜷缩在那里,我意识到她的不对劲,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
两人相坐无言很久时,她小声地开口道:“星星,妈想出院。”
“治疗费已经交齐,你想出院总要有个理由。”我说。
她不可置信地侧头看我:“你哪来的钱。”
“我说了,钱的事不用你操心。”我拿起个苹果边削边回道。
“星星,妈从没想过让你去求人。”她神色焦急地快速说道。
我削着苹果的手一顿,她又道:“能治我们就治,不能治就算了不行吗?为什么非要去借钱求人?妈受了一辈子的苦,不想再受接下来的苦,星星你该放我走就放我走好吗?”
削了一半的苹果被我重重拍在果盘里:“怎么个放你走,让我看着你去死?然后留我一个人孤苦伶仃地活在这世上?”
“星星,妈不是那意思。”黎悠远慌忙地道,望着我的眼眶红红的,随时都要哭出来一样:“我只是,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她说不出口,我知道她只是想看着我好。
她只是爱我。
“行了,我今天回去睡。”我放开捏着苹果的手,拿起床边的包包,大步走出病房。
她需要独处时间,我也需要。
漫无目的地漫步在城市里,下意识地专往人多的地方走。
路过个公园时,里面震天响的音乐吸引了我。
是凤凰传奇的歌,玲花的高音很有传染力。
排成一排的路灯下,圆圆的石墩子将马路隔开来,后面是一块空旷的水泥地。大妈们站成个方阵,卡着节拍上下跳动,后面不时有儿童穿着轮滑鞋,滑着滑板,相互追逐地穿行而过。
脚自己走了进去,找了个石凳坐了下来,茫然地欣赏着大妈们的舞姿。
不知道看了多久,我像是有什么感应般突然侧头。
旁边的石凳上坐着一人。
黑色破洞牛仔裤,黑色短皮衣,一股子不良少年的味道。
偏偏这不良少年坐在路灯下,像是被光感染了一样,额头上挂着的二八分的刘海丝丝都泛着光。
一双眼熠熠发亮地盯着我笑。
真巧。
我也冲他笑,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做了个邀请的手势礼。
“这位美丽的女士,不知在下可否有荣幸邀请您一舞?”
“有啊。”我微微侧头朝他俏皮一笑,搭上了他的手。
先他一步地反拽住他走进广场舞大军。
在激昂简单的乐曲里,我们二人笨拙地跟着前面的大妈转圈扭胯,摆手,大笑。
周围几个专心跳舞的大妈颇为不解地皱眉看向我们俩,脸上写满了‘笑什么笑’。
她们这么一看,我们笑得更厉害了。
跳得热汗淋漓,正过瘾时,音响停了,大妈们三三两两地各自收东西回家了。
空留我们二人继续站在原地大笑。
他走过来,抚了抚额前跳到一起的刘海,笑着问我:“是不是还没过瘾?”
“你一直穿着皮衣就不热吗?”我疑惑地问出了第一次看见他时就想问的问题。
这个天虽说是夏末,但气温依旧很足。
他那双晶亮晶亮的眸子一下子就瞪大了:“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说些什么?”我不解,这是在已读乱回吗?
“走!”他拽住我的胳膊,不由分说地拽着我走。
公园旁边的马路边上停了俩黑色的机车。
他把唯一的头盔甩向我:“戴上!”
犹豫了一秒,我利落地将头盔卡在头上,从他身前挤上了机车。
“你干什么?”他问。
“既然戴了头盔,那就姐骑带你!”
“你撑得住吗你?”
“那就借你大长腿一用!”我回头,冲他笑着说,说完把头盔的挡风玻璃拉了下来,回头握住油门把手,加速冲了出去。
人生第一次骑机车,应该也是最后一次,毕竟我没钱买。
可厚重的头盔却阻挡了我对猎风的感受,身后人抓着我的肩膀,幽幽地道:“红灯你不停吗?”
“什么?”
“红灯!”他吼。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可能是头盔尺寸不对,我戴上耳朵被卡得死死的,他在我耳边说话声音像个蚊子一样。
突然,温热的胸膛贴住我的后背,我的两只手被两只更大的手覆盖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