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花落年复年,闲处时光似流水,又是一年秋。
秋雨哗啦啦拍打着地上的落叶,街上行人寥寥。
东集市一家三层楼的铺子,牌匾上烫金漆篆书写着:“四朵金花”四个字,铺面前站着一位身着杏色长裙腰系红色绸带的美人。
“小姐咱可得抓紧时间啊!今日大郎君回府,全家都等着为大郎君接风洗尘,可不能迟了!”春花手臂上挂着青色披风走出来。
“急什么,时间还早呢!”乐瑶抬手接屋檐落下的雨滴,一脸坏笑的将水弹到春花脸上。
春花也不甘示弱忙接了水弹回去。
难得出来一趟可不得好好放松一下。
两人光顾着嬉笑打闹,全然没注意到远处一队车马越走越近。
“那不是表小姐吗?”何琳一眼就认出了乐瑶,“两年多没见,表小姐竟出落的这般标致了!”
关瑾君闻言抬手掀开车帘朝外望去,恰好看见乐瑶一脸笑颜如花与丫鬟打闹的场景。
虽一身素衣却压不住她倾城的容颜,一双杏眸里仿佛有一汪泉水在流动,嬉笑间眉眼弯弯说不出的动人。
白皙水润的肌肤衬的周围景色黯然失色,给这萧瑟的秋天平添一抹生动艳丽,躲闪间纤细的腰肢透着致命的诱惑。
“还是一如既往的淘气!”关瑾君眉头微皱,语气里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宠溺。
何琳自觉驾着马车朝乐瑶驶去。
“小姐小姐,那不是何琳吗?是将军回来了。”春花注意到朝她们驶过来的马车兴奋大叫。
“哼哼,兵不厌诈是吧!当你家小姐我是傻子?”乐瑶笑的一脸得意,捧着水又朝春花泼去。
她才不信,这丫头一定是看自己快输了,才故意拿话吓她。
“的确不怎么聪明。”关瑾君撑伞走下马车。
这清冷的声线嘴欠的话,是她表哥无疑了。
乐瑶缓缓转头,不由眼前一亮,两年不见表哥似乎又帅了许多,真是要老命了。
他一定是老天派下来引诱她犯罪的禁果吧!
关瑾君一袭玄色金丝绣吉祥纹劲装,浑身散发着清冷贵气,身形挺拔轩昂带着他独有的压迫感朝她袭来。
两年不见这杀伤力渐长啊!
“表,表哥!”乐瑶被迷的五迷三道,舌头都打结了。
你冷静点啊乐瑶! 他是你表哥,表哥就是有血缘关系的哥。
色不亦空,空不亦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字头上一把刀啊,阿弥陀佛!
“下雨天怎么跑出来了?”还穿的这样单薄,关瑾君眉头微皱,双眸冷冷看向春花。
春花拿着披风的手不自觉一抖,慌tຊ忙给自家姑娘披上,心脏砰砰直跳。
“我跟你提过的,这是我们姐妹四个合开的铺子,今日无事就过来看看。”
我是来做正事的,可不是出来玩的,你可不能骂人。
“关瑾君,你怎么在这?”
关瑾君面色不悦回头,见夏侯婵从马车上下来。
“公主为何在此,臣听闻公主已成亲多年,驸马品貌无双才华横溢,堪为公主良配,还请公主自重莫要再纠缠。”
关瑾君冷冷开口,仍旧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
“哼!我今日可不是来找你的!”夏侯婵冷冷一笑,看向一旁边的乐瑶,“我是来找她的。”
“公主若是心里不快尽管冲臣来,莫要牵连其他人。”
关瑾君冷冷看向夏侯婵,上前一步将乐瑶护在身后。
“表哥……”乐瑶刚要说话,就被关瑾君打断。
“别怕有我在!”
表哥,我没有怕,你再如此我生意都要叫你给搅黄了。
还有你自作多情了,公主真的是来找我的呀!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起来,乐瑶赶忙拉了拉关瑾君的衣袖。
关瑾君察觉到衣袖晃了晃,低头看去,只见她漆黑的眸子晶亮里透着焦急之色。
“表哥你别多想,公主她是来找我的,我们本来就约好了的,我帮她挑两件好看的礼物,送给她女儿。”
女儿两字,乐瑶刻意咬的极重!
“什么?”关瑾君错愕了一瞬,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你以为我又是追着你来的!”夏侯婵不屑白了关瑾君一眼,“我女儿都要满周岁了,谁还要缠着你,自作多情!”
她现在有女万事足,早就放下了。
如今再看,关瑾君有什么好?脾气臭不近人情,不过就是脸长的好看些,她家冯玉也不差啊!
最关键的是对她温柔又体贴,真正将她宠成了公主,哪像面前的这个木头,成天就只会冷着张脸,将来谁要是嫁给他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当初她怎么就鬼迷了心窍非喜欢上他。
从前有多喜欢现在就有多嫌弃,夏侯婵斜着眼挽起乐瑶的胳膊往里走。
“那个表哥,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出来。”乐瑶心虚一笑,跟着夏侯婵进了屋。
这些年她是不是给公主灌的鸡汤太过了,瞧这波粉转黑也黑的太彻底了吧!
“哎呀!走了,你理他做甚!早知道他今日会来,我就不来了。”夏侯婵语气里满满是对关瑾君的嫌弃。
罪魁祸首·瑶赶忙岔开话题,“我特意帮栾栾定制的首饰,保管你会喜欢。”
何琳嘴巴张的老大,眼神呆滞的转向一旁同样呆愣住的郎君,发出感慨,“这两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关瑾君冷脸转身上了马车,须臾两人手挽手从铺子里出来。
何琳坐在马车上啧啧称奇看向门口依依不舍的两人。
……
马车里两人相对无言,乐瑶保持着一个姿势差不多一炷香了,屁股下一阵酸疼传来。
“你和公主怎么回事?”关瑾君神色淡淡开口。
乐瑶嘿嘿一笑,讨好道:“表哥,我知道你不喜欢公主对你死缠烂打,这两年我一直在不遗余力不辞辛苦任劳任怨……”
“说重点”废话这么多,显然是心虚,八成没干什么好事。
“其实也没什么,就,就”乐瑶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就是在公主面前说了许多你的坏话,给她洗脑,时间久了就这样了,表哥你别怪我,其实这事是有原因的。”
“做的好!”关瑾君眉眼带笑看向乐瑶,没想到困扰他这么多年的难题,就这样被她轻松解决了。
“你不怪我?”乐瑶不可置信看他,表哥这两年都经历了什么,怎么变得越发阴晴不定了。
她和别人联合起来骂他,他不仅不生气还笑的很开心。
马车里又安静下来,谁也没有再开口。
关瑾君这才注意到身边总萦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清甜香气,“你身上熏的什么香?”
他记得她不爱熏香的,这股香气时不时钻进他鼻子,直冲胸腔令人心绪难平。
乐瑶笑得越发尴尬,“我自己做的荔枝香。”
鼻子这么灵?该不会闻到她身上姨妈血的味道了吧!
古代没有卫生巾她很没有安全感,每次来姨妈总担心漏出来,还总感觉能闻到淡淡的经血味,所以每到这几天她就喜欢在衣服上熏香。
听了关瑾君的话,乐瑶不自在的挪了挪屁股,想离他远些。
关瑾君察觉到她的小动作,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声音清冷问:“你怕我?”
不过两年没见,怎得胆子越发小了,待他也生分了,这感觉很不好。
“没有,是表哥你这马车硌得慌!”乐瑶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娇气!”关瑾君嘴上说着嫌弃,心里却莫名舒服了。
马车在正门口停下,立刻有小厮迎上来,“大郎君回来了!快,快去报老太太一声。”
关瑾君下了马车,撑着伞站在旁边朝乐瑶伸手。
乐瑶一低头就见面前多出一只骨节分明修长的大手,这双握剑的手给人满满的安全感,摸上去有些粗糙刮着她的手莫名痒痒。
关瑾君看着掌心里白嫩如豆腐的小手,眉头微挑心口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爬一般。
下了马车,乐瑶立刻不着痕迹的收回了手,这一幕让她想起了两年半前,她初来镇国公府的情形。
“表哥,这像不像你第一次带我回家的那次。
不对,那日表哥没有陪我回府,当时我心里可紧张可害怕了。”
想起那个时候她冒充乐瑶初进镇国公府时的心境,和现在简直天差地别,如今这里已然成了她的家。
关瑾君双眸微滞,看向身旁比两年前出落得还要明艳动人的小人儿,心口微动,“这一次表哥陪你,就当做是补偿好不好!”
乐瑶呆愣愣由着他牵进门,脑瓜子嗡嗡的,一句不合时宜的魔音飘进脑子。
你这该死的温柔,让我心在痛泪再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