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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溪云眠很快就帮谢辞罪换好衣裳,顺便给他找了个面具戴着,只是王府并没有配能容纳轮椅的马车。
  谢辞罪感受到已经准备好将他搬上马车的侍卫,面具下的脸浮现一丝几不可见的耻辱感。
  他双手握拳,似乎在无声的抗议。
  但他也知道,他如此活着本就没什么尊严可言。
  “罢了,今日我心情好,推着你进宫。”溪云眠手里还握着一把伞,她推着轮椅便往长街走去,闲庭信步悠然自得。
  谢辞罪不免愣住,提醒她道:“此处离宫内甚远,且入皇城门后仍有不远的距离。”
  “我知道,就当修炼了。”溪云眠倒不怕累,反而她也觉得这副身体太过柔弱无力。
  那日傀儡附身的人都能把她打的吐血,这要是换成以前,她必然能反手抓住长刀丢回去。
  谢辞罪听着身后跟着的马车辘辘声,沉声道:“本王不用你管,少自以为是多管闲事。”
  “哦。”溪云眠十分敷衍的回应了一句。
  谢辞罪气急,却也明白他压根什么都做不了。
  王府本离皇宫不远,他们却用了两个时辰才进宫。
  “进宫面圣,还要给太后请安,靖昭王妃竟如此仪容不整,太没规矩了些。”溪云眠一到后宫,还没进太后宫殿里,便被门口守着的嬷嬷给训斥了。
  谢辞罪听着此话空洞眼里带着愤怒,溪云眠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按着他的肩膀,很是平静的问道:“那我们先回去,明日再来?”
  嬷嬷本以为她会动怒,都已经想好借机罚她的借口,却没想到被不温不火的挡下了。
  “奴婢先进去请示陛下和太后,二位稍后。”
  嬷嬷转身就走,谢辞罪有些火气,质问道:“溪云眠,你是棉花吗?任谁都能踩你一脚?”
  “你是炮仗吗?以你现在的处境发脾气有用吗?”溪云眠无情的怼回去,顺便扯了他一缕头发,“等会你也收敛点你的脾气,别耽误我的事。”
  如此急召,能让他们就回去怪了。
  谢辞罪冷不丁被扯了一下,头皮传来阵阵痛感,顿时让他有些怒火中烧,“松开,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扯本王——唔!”
  他话都未说话,溪云眠看见有人走出来,立刻捂他的嘴,“安静。”
  谢辞罪愤怒,但他的愤怒一点用都没有。
  “陛下请你们进去。”嬷嬷态度敷衍,语气也带着不耐烦。
  溪云眠推着轮椅往里走,太后宫中十分奢华,可在她看来处处透着诡异。
  “靖昭王疯癫无状,加之常年不进宫,是以没了分寸倒也情有可原,可你身为王妃,皇帝传召也姗姗来迟,溪家就这般没有规矩?”
  二人还没在殿中站稳,太后便率先发难。
  谢辞罪一听到这个声音,便想起多年受到的折磨,断腿瞎眼……他便愤恨不能自控。
  溪云眠一手搭在他的肩上,微微走至他身侧站定,“太后勿怪,实则是王府太过贫瘠,竟是连一辆宽大些能容得下轮椅的马车都没有,臣妾前日又受了伤,坐在狭小马车里又怕路途颠簸扶不住王爷,这才一路推着他来,耽搁了些时辰。”
  “王府每月例银不少,为何连马车都没有?”皇帝疑惑,这些他早就吩咐过内务府置办的,便是内务府没有做,每月例银也不少,不至于连辆马车都买不起。
  溪云眠叹口气,“昨日陛下也见到了,王府里空荡荡的还有什么?就剩我们两个能喘气的,门口的树都快枯死了。”
  皇帝顿时又怒又心疼,“内务府都是怎么办事的?!”
  太后眯着眼睛,忽然起身往谢辞罪面前走去。
  “辞罪,母后真是想你,自打你出宫起,日夜都能想起你同哀家住在一宫时的事,也时常想起你去护国寺为国祈福,那时你身体康健,习得一身好武艺。”
  太后声音里充满慈爱,当真与那思念儿子的母亲别无二致。
  可谢辞罪听在耳里,脑中浮现的都是自己被关在密室中,与那数不清的腐尸烂体相伴的画面。
  无助的孩子挣不断锁在身上的铁链,绝望如潮水再次将他淹没。
  “想我?”谢辞罪的声音已经变了调,宫内中挂起的风铃叮当作响,四处垂着的帘幔也无风而起。
  皇帝惊讶的直接站起身,太后眼底闪过一抹得逞。
  “我的儿,你可思念母后?”太后伸手便要触碰谢辞罪的脸,就如同他年幼时,冰冷护甲刺破他的皮肤。
  只是护甲在即将要触碰到他身体时,忽然被旁边的手给攥住了。
  “太后娘娘,辞罪身上多有腐烂,当心传染才是。”溪云眠淡定的看着她。
  太后随即脸色一变,旁边嬷嬷立刻上前训斥,“放肆!你敢对太后不敬?”
  “嬷嬷好会颠倒黑白。”溪云眠不以为然的甩开太后的手,强行挤在了她和谢辞罪的中间,但目光却饱含冷意的看向说话的嬷嬷。
  “方才在殿门口,嬷嬷见到王爷与我可曾问过安?王爷到底是陛下亲弟,即便是母后身边的嬷嬷,也断然没有不行礼的规矩,想来只有是母后不喜欢繁琐规矩,难道不是吗?”
  嬷嬷慌张瞥向皇帝,见陛下神情冷硬,也是连忙就要解释,溪云眠却不给她辩解机会,“想来也是,一个爹不疼娘不爱大哥不在乎的落魄王爷,哪比得上太后身边的嬷嬷更让人尊重?”
  “简直放肆!”皇帝大怒。
  太后立刻回头附和,“靖昭王这个王妃实在不成体统,皇帝还是早些处置了比较——”
  “郭嬷嬷以下犯下,不敬亲王,拖下去重则十五棍,以儆效尤。”皇帝冷声开口,这不只是打了郭嬷嬷,更是打了太后的脸面。
  太后震惊不已,“皇帝,郭嬷嬷是我身边的老人,你怎么能罚的如此重?”
  “正因为她是母后身边老人,儿臣才必须要重罚,阿辞是王爷,是朕的亲弟弟,她怎敢不敬?”
  太后眼看着郭嬷嬷被拖下去,看向谢辞罪时眼底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溪云眠尽收眼底,压低着声音,淡淡开口,“娘娘这般恨他,若是知晓因果阵已破,岂不是要恨的牙都要咬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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