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云眠拿着两个食盒回来的时候,王府门口那两个侍卫,正对着一拨人拔刀,双方剑拔弩张。
她上前伸手在两个侍卫额头点了一下,体内伥鬼瞬间被弹出去,又送他们二人各一张符纸。
“揣身上一两天就成。”
那两个侍卫尚且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倒是门口马车里下来的男人多打量她几眼。
“陛下,请吧。”溪云眠比划了一下,随即自顾自的先进了王府。
皇帝是微服出宫,身边的侍卫也只做家丁打扮,她竟然能认出来?
溪云眠一路奔着后院,皇帝脚步微顿,“你让娄峥寻朕来,意欲何为?”
“亲弟大喜,皇帝连喜酒都没喝上一口多遗憾啊。”溪云眠笑了笑,也没把话点明。
皇帝蹙眉,看她左右手各挎一个食盒,心里便觉得疑惑。
一路跟她走至主院,却连下人都没见到几个,他更是不解。
“请吧。”溪云眠打开主卧的房门,请皇帝入内。
皇帝一进屋内,便闻到一股怪异腐烂的味道。
他下意识蹙眉屏息,却在看见床上人的模样后愣住了。
谢辞罪并不知道来的是谁,只知道又有外人看见他这副死样子,被腐烂包围的眼底情绪暴虐凌乱,恨意翻涌,几乎是瞬间,整个人便被黑气裹挟。
他以僵硬的姿态从床上起来,皇帝更为震惊,“他的腿不是断了……”
“断了?”溪云眠也是意外,她以为谢辞罪站不起来与被恶灵腐蚀有关,她也就没急着检查,没想到只是断了。
那倒是好办。
“他这是怎么了?”皇帝看着他要扑过来,也是忍不住往后退。
溪云眠抬手拦住谢辞罪,没急着替他驱灵,而是回眸看向身后,“陛下有没有发现,你自从有了这个弟弟之后,便始终无病无灾无难,健康平安逢凶化吉?”
皇帝大为震惊,很快就反应过来,“你的意思难道是……”
“对,你所有的灾病祸难都被人转移到他身上了,包括你所杀之人的魂魄,也都用特殊的巫术加以桎梏,令其难以投胎转世,待其天地双魂走失,人魂徘徊不止成了恶灵,再以他身为器,滋养恶灵为己所用。”
溪云眠说完抬头看向因千百恶灵恨意翻涌,而被占据身体的谢辞罪,轻轻踮脚不嫌弃的抵着他的额头。
入目便是他被恶魂占据着的阴森双目,被腐蚀溃烂的肉,以及散发着难以言说的腐臭味道。
而这些溪云眠并不在意。
她低声轻吟净天地解秽咒,轻灵的声音如仙乐一般在谢辞罪周身萦绕,强大的灵力冲散黑气,谢辞罪眼底阴森逐渐退散。
只是空洞中依旧带着不弱的恨意。
“咦?咒法没生效?”溪云眠惊讶,不应该吧。
什么恶灵能挡得住她的灵气咒法?再来!
她再度要念咒,却见面前人软了身子瞬间要倒下去。
溪云眠眼疾手快的接住他,一手将轮椅扯过来让他坐着,淡淡打量着谢辞罪眼中恨意。
好像是很正常的恨。
“他没事吧?”皇帝担忧的询问。
谢辞罪听到声音立刻认出来人,面上浮上讥讽与几分警惕,“谁让你来的?那个女人?来看我为什么还没死?”
皇帝喃喃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原地站在那,有些不知所措。
“辞罪,我……”
“辞罪?谢辞罪。”他冷笑着念自己的名字,恨意中又带着疯狂,“你最好现在就滚出去,不然我一定会杀了你。”
谢辞罪身上黑气再次覆上来,溪云眠彻底看明白了。
他身为极阳体却能滋养恶灵,靠的便是他心中的怨恨。
恶灵附身,谢辞罪痛苦却又在不清楚的情况下用着恶灵的能力。
好麻烦。
溪云眠默默感慨,而眼看着谢辞罪又要暴走,她一手按住其肩膀,“你身负千鬼万灵,他则有帝王气护体,你杀不了他。”
谢辞罪完全不在乎,若真死了倒也好,省得再如此不人不鬼的活着。
“可我能杀他。”溪云眠抽出墙上挂着的佩剑,搭在了皇帝的脖子上。
皇帝沉眸,这人是刺客?
“杀了他,你所背负的恶灵会即刻消散,你会恢复与常人无异,如何?”溪云眠看向谢辞罪,“可要我动手?”
谢辞罪一手紧紧握拳,他其实已经记不清兄长的模样了。
却能记住他幼年时,有个身影笑意盈盈满是宠溺的冲他摊开手掌,“阿辞乖,喝了药吃过tຊ糖就不苦了。”
杀与不杀的想法在脑中交织,谁也压不倒谁。
溪云眠勾勾唇,趁着恶灵专注操控谢辞罪思想时,手中画好的符纸一张拍在他额头上。
手中剑凌空挥过,溪云眠还手抓着皇帝的手腕,“借你帝王紫薇气一用。”
两重特殊命格的气息在溪云眠灵力带动下,将谢辞罪整个人包围起来。
恶灵黑气无处遁逃,王府中四处有不少藏着的罐子陡然碎裂。
随着外面一声声爆裂的声音应接不暇的响起,谢辞罪脸上腐烂之处开始逐渐痊愈。
忽而窗外一把长刀飞进来,溪云眠反手一挡,却被附着的内力震了出去。
阵法戛然而止,没被驱散的恶灵也是瞬间对受伤的溪云眠展开进攻。
又一道光芒在谢辞罪心口显现,恶灵们嘶吼着四散逃窜。
溪云眠擦了擦嘴角的血,站起身将长刀从床柱上拔下来扔到了皇帝面前。
“陛下,从今日起,你自己的灾病都要你自己扛着了。”溪云眠看他,又道:“你紫薇气很旺盛,便说明如此阴狠的事并非你所为,天地之间因果自有定数,还请陛下自持己身,切莫走错了路。”
“至于方才的刺客,陛下不必在意。”不过是个被傀儡附身的,要怪也只能怪王府这些东西太多了。
皇帝微微颔首,看着面容恢复几分的谢辞罪,面上依旧是稳重的。
“我会补偿你。”
谢辞罪冷着撇过头,“用不上,滚出去。”
溪云眠闻言蹭的站到谢辞罪面前,横住了二人视线,“我用我用,王府如今太穷了,要钱没钱要人没人,偌大府邸连个厨子都没有,我嫁进来两天,头一顿饭还要我自己上街去买。”
她指着放在软榻上的食盒,“还有太后下令不准我们出府,这些你可都得管。”
她找皇帝里来就是为了告状要钱的,这就把人撵走了,那她不是白折腾一趟?
更何况还有最重要的事,她要和皇帝打好关系,这样以后才能借王府之势,查清悬涧山叛徒以及杀她的人到底是谁。
谢辞罪依旧不理会皇帝,只沉声说道:“我不要什么王妃,你们都给我滚出王府。”
皇帝打量着溪云眠,无视了弟弟那句不要王妃,很是痛快的说道:“你放心,这些我会安排好。”
溪云眠满意点头,同样无视谢辞罪的话,“还有之前王府的玉嬷嬷你带回去,把娄公公留下来,原先府里下人们的身契送过来,嗯……我想想还有什么。”
“对了,我要几个御膳房的厨子不过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