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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舒脸色略微有些发白,站在原地,没有挪动,她大概能猜到自己进去之后,将会面临怎样的场面,那不是她能控制得了的,
  裴悦在生气的时候,根本不会管是非对错。
  那侍卫却没有给她太多时间,冷着脸走了过来:“夫人,您是清楚主子脾气的,还是快些进去交代清楚吧。”
  云舒抿唇,终归还是打算进去。
  两个丫鬟正打算过来搀扶,侍卫又道:“主子说了,让夫人单独进去!”
  绿竹不满,誓为云舒撑腰:“我家夫人这脚还受伤了不利索呢!”
  侍卫自然是早就看出云舒有伤,却冷冷一笑,故意讥讽着说道:“夫人这点小伤,哪里能跟侧夫人现在的生死攸关相比?与其在这里墨迹,还不如早些与主子交代清楚,免得拖着更让人误解!”
  “你……你简直是过分!”绿竹还要争辩下去,云舒直接抬手将她止住住,低声道:“你们在外边等我。”
  “夫人!”
  “别担心,不会有事,错不在我们。”云舒嘴上说着安慰的话,但一颗心早就紧吊着了。
  她可以安慰身边的人,可身边却没有能安慰她,给她安全感的人。
  深吸了口气,云舒还是迈进了这道门
  曾几时前,这主院,她还是可以随时进来看看的,但自从白月霜来后,这儿对她来说,仿佛变得陌生了许多,短短几天的时间,已经不再是记忆中的模样了。
  走进门,血腥的味道很重。
  云舒有些闻不得这味道,下意识觉得反胃。
  一名丫鬟端着盛满血水的铜盆从她身边经过,满眼都是哀怨,明明什么都没说,却又像什么都说了。
  云舒抿唇,加快脚步进去了。
  主院布局她虽然没住过,却很熟悉,很快到了卧室,血腥味更重,她直接干呕。
  裴悦听到声音,扭头看了过来,那双血红色的鹰眸死死盯着她,就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
  沙哑具有穿透力的声音直击耳膜:“滚过来!”
  云舒皱着眉,迈步走上前。
  她看到刘府医正满头大汗的施救白月霜。
  而白月霜下半身满是血,脸色苍白可怖,就像随时会断气一般。
  到这种地步,孩子基本是没了。
  云舒一颗心沉到谷底。
  “满意了么?”裴悦双手沾满鲜血,从床前起身,大步走向云舒,那双鹰眸也在此刻显得更加血腥阴沉。
  人最可怕的时候,不是大发雷霆,而是像裴悦这般,眼神宛如毒蛇,恍若随时索命。
  云舒捏紧拳头,在他气场的压迫以及浓重的血腥味下,快要喘不过气来,只能勉强维持着淡定,桃红色的唇动了动:“我满意什么?雪参不是爷派人过来取的么?”
  “事到如今你竟把这罪责推给我?我怎知你手中有雪参?云舒!就算想推卸责任,也该想个好些的理由才是,你是非逼着我,对你动手,让你给霜儿腹中孩子陪葬么?”
  云舒抬眸与他对视,双眸有些泛酸,“雪参是我陪嫁之物,价值不菲,我自然也清楚它的功效,不会傻到主动拿出来给她,若非有人以你名义来要,我又怎会给?事到如今,爷不想着把事情调查清楚,反而一门心思要把错归结在我头上,这跟之前老夫人的作为有什么区别?”
  话音刚落,裴悦染血的大手便遏住了她的脖子,冷峻的面容上杀意乍现,“那你说!还有谁知道你手中有雪参?娘么?她可是很喜欢霜儿跟腹中孩子,不可能会下这个手!”
  每说半句话,他大手间力道就加重一分。
  很快便让云舒透不过半分气。
  他能清晰看到云舒逐渐煞白的脸色,涨红起来的脖子,但他就是不打算松手,觉得这都是云舒应该承受的。
  “咳咳……”云舒用力掰他的手,断断续续说道:“我知道是谁……要的雪参……爷……把她叫来……一问便知……”
  “最好是实话!”裴悦用力松开手。
  云舒本就受了伤,站不住脚,他用力这般大,直接没稳住,趔趄了几下后,终归还是摔倒在地,闷哼了两声。
  脚踝上的伤口被撕扯的阵阵生疼。
  “装什么?滚起来!”裴悦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眼神薄凉无情。
  刘府医本来专心致志救人,听到动静,扭头看了眼,大惊失色道:“将军,夫人之前受了伤,伤口几乎伤到血管,您可不能这样,会加重她伤势的!”
  “加重伤势?”裴悦无情一笑,缓缓俯下身去,看着她:“你扪心自问,这点伤,能跟霜儿tຊ承受的痛苦相比么?能跟我丧失孩子的痛心程度相提并论么?”
  云舒紧咬着牙:“错的人又不是我!你拿我撒什么气?来要雪参的是她身边的奶娘,这个人你贴身侍卫也见过,今日她过来不但要了雪参,还拿了一百两银子,她既是以你的名义来拿雪参,你自然该问她是何居心才对!”
  云舒说的认真,看不出半分虚假。
  饶是如此,裴悦也不信她,厉喝道:“阿赫,你进来!”
  很快,黑衣侍卫便进来了:“主子。”
  “夫人说,今日是侧夫人身边的人去了主院,不但要了银钱,还以我的名义,拿了一支雪参?此事你是否知情?”
  阿赫愣了下:“有这回事吗?”
  云舒扶着墙勉强起身,强忍着痛意皱眉道:“你要想清楚再回答。”
  阿赫仍旧坚持道:“属下的确不知,属下只知道她要拿钱买补品,至于雪参,属下并未听到,也并未见到过,她出府后,也没有提及过,买了补品便回来了。”
  云舒心里一声咯噔,看他这语气,不像有假。
  裴悦现在冷静下来了,倒是没有再急着给云舒定罪,又挥手道:“把侧夫人的乳娘叫来!”
  “是!”
  阿赫抱拳领命,退了下去。
  正好刘府医给白月霜处理完了,整理好东西,擦着头上的汗,稍微输了口气,“将军,小的帮侧夫人处理好了。”
  “孩子……”裴悦欲言又止。
  刘府医将一块紧紧裹着的布递过去,满脸愧疚:“小的能力有限,这雪参是极寒的大补之物,对孕妇而言,就像是加大剂量的堕胎药,实在是保不住啊。”
  裴悦颤抖的接过手,打开襁褓看了眼,里边包裹着一个已经成型浑身是血的小人儿。
  他的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猛烈的疼。
  “侧夫人怎么样?”反应过来,裴悦又沙哑着声音问道。
  “回将军,侧夫人这次比较危险,虽然抢救过来了,可失血过多,可能往后身体会比较差,三年内,最好不要再怀身孕,否则可能会有难产或血崩之灾。”
  三年……
  裴悦细数,今年的自己,已经二十五,三年后,更接近而立之年,若是膝下无子……
  且不说他自己如何,外界是肯定会传出一些流言蜚语的。
  刘府医又说了一些白月霜这段时间养身体该注意的事项,便以开药为由,匆忙的离开了。
  “霜儿。”裴悦小心拿着怀里的襁褓,走回到床前坐下,“是我没保护好你和孩子,这次的事情,我绝对还你一个公道,调查到底!绝不让孩子就这么不明不明的没了。”
  床上的人毫无动静,若非有起伏的呼吸声在,怕是要让人怀疑是不是没了气息。
  一段时间后,阿赫脸色不好的回来了。
  越过云舒后,他径直走到裴悦身边,低头耳语两句。
  很快,裴悦脸色就变了:“怎么回事?”
  “属下不知,刚从水井里捞起来,已经死透了,属下已经派人请仵作去了,相信很快会知道死亡时间。”
  死亡?云舒捕捉到了关键词,心里顿感不妙:“谁死了?”
  裴悦冷冷瞥她:“你口中唯一能对峙的人,刚被发现,死在了厨房后的水井里!”
  “怎么会这样?是谁做的?”
  云舒咬唇,这样一来,线索岂不是断了,虽然红袖与绿竹也能佐证,但她们毕竟是她的贴身丫鬟,裴悦不可能会相信证词。
  “云舒,你是不是根本不想让我查明真相?”
  “我还是那句话,是我做的我认,不是我做的,我死都不认!这明显是有人故意抹杀,要坐实我的罪名!”
  “那你说说,是谁?是谁要谋害你云舒,我现在就把她抓来言行逼问!!”
  裴悦又气的情绪上来。
  云舒不语,视线却是白月霜。
  要真说最有可能的人,除了这会儿床上躺着的,她想不到别人。
  裴悦循着她的目光看去,当场气笑了:“霜儿现在都成这样了,你还想把脏水往她身上泼不成?你知不知道,她因为你那支雪参,差点没了命!会有这么傻的人,拿自己性命当赌注吗?啊?”
  他现在真的好恨!
  恨不得立即杀了云舒。
  可是他不能。
  一想到裴家如今的处境,裴悦闭上眼眸,沉下气去,让语气逐渐归于平静:“等仵作来,看是否能寻到有用的线索,倘若没有,那就抱歉了,云舒!”
  “爷想让我顶罪?”
  “此事本就与你有关,既然无法自证清白,那你就只能认命!即便你是我裴悦的正室之妻,弄出这种事端来,也得进大理寺的牢房!”
  “!!”
  ……
  一段时间后,裴府的人找来了仵作,裴悦得到消息之后,立即要赶过去了,但并没有等云舒一起的打算。
  云舒只能一瘸一拐的自己走出主院,至此裙摆都被鲜血所染红。
  两个丫鬟正等的焦急,看她脸色不好的走出来,脖子上甚至还有掐痕与血,吓坏了,连忙跑过来扶住她:“夫人,发生什么了?”
  云舒虚弱的摇头:“我没事,你们扶着我,跟上他!”
  “是!”
  将府厨房后水井旁。
  下人远远的围观,不敢靠近。
  仵作正在尸体前蹲着验尸,表情尤为严肃。
  裴悦大步走上前去,急声问道:“李仵作,情况如何?”
  一见来人是裴悦,李仵作连忙起身行礼,“见过裴将军,大概的情况下官基本弄清楚了,死者身上没有额外伤痕,更没有中毒的迹象,从种种迹象表明,应该是投井自尽,死亡时间的话,也是不超过半个时辰。”
  李仵作说这些的时候,云舒刚好赶过来,一字不差的都听了去。
  越听越觉得奇怪,按之前红袖她们的描述,这婆子取钱的时候没什么异常,忽然就死了,又不是被人所杀,那就只能是被逼自尽的!
  裴悦深锁眉:“把厨房的人都叫过来,这么大个人投井,难道就无人发觉?”
  阿赫立马去把厨房的人都集结了过来。
  厨房十几个人,几个洗菜婆子,几个厨娘,还有几个烧火小厮。
  这一个个的,脸色都尤为难安。
  裴悦负手而立,阴沉的视线从众人脸上扫过:“有人投井,距离这么近,你们没发觉?”
  所有人对视一眼,却皆是摇头。
  其中一个洗碗婆子答道:“那个时间点,厨房正在忙着洗中午的碗碟,打扫卫生,都也没闲着,自是注意不到外边的动静,而且这水井距离厨房虽近,但却并非正对大门,窗户也小,不刻意去看,压根就看不到啊。”
  洗碗婆子说完这话,厨房其余人纷纷应声。
  阿赫也道:“主子,属下观察过厨房的布局,的确如他们所言,难注意到。”
  等于是线索到了这里,便断了。
  裴悦再度看向李仵作:“今日有劳了,李仵作可以先回去了。”
  听到这话,李仵作是明显的有些惊讶:“将军这是,不打算继续查下去了?”
  “接下来的事情,我自有定夺!”说这话的时候,他眼角的余光明显瞟向云舒。
  李仵作在朝二十余年,也算阅人无数,直到继续追问对自己无益,便揖手行礼,带着自己的东西告退。
  裴悦很快也让阿赫将周围下人全清了,只留下他与云舒。
  两人对视,表情都很冷漠。
  裴悦神色薄凉的问道:“现在是不是特别恨我?”
  云舒面无表情,脸色灰白,嘲弄的笑道:“爷或许并不在意事情的真相是什么,只是想拉个人出来,给她腹中的孩子一个交代!”
  裴悦往前迈出一大步,拉近二人距离,忽地伸手,抚摸她细腻的脸颊:“云舒,你说对了!在我看来,最有可能会做这件事的人只会是你,霜儿的孩子没了,只有你会高兴。”
  云舒迅速拍开他的大手,厌恶的后退一步:“你这想法,的确是令我又恨又恶心!你应该也能想到,这次把我送进大理寺牢房,待我出来,更不可能对裴家上心!”
  “等你出来再说。”他冷笑,拂袖转身,留下薄凉背影,“阿赫!将夫人以谋杀之罪送入大理寺关押!让理寺大人……从重处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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