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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屋里,男人一边系腰带,一边淡淡地道:“你考虑一下,我们是申请打结婚证,还是当成什么都没发生过。”
  江蔓颤抖着扯着一床破毯子躺在一张破床上,一手揉着后脑。
  她身上的衣服都被扒光了,被敲了一棍子的后脑勺还一直疼,昏昏沉沉的。
  而床前面站着的男人,光着宽肩窄腰的精壮上半身,皮肤在晦暗的灯光下,白得扎眼。
  江蔓头晕目眩,搞不清楚自己是因为头疼导致,还是因为看见这么一幕震到了。
  她本能地脱口而出:“我们本来就什么都没发生……”
  她被人敲晕扒光了扔到他的破屋里,他也被人灌了加了兽药的酒,丢了进来。
  可这个男人竟用非人的意志力克制住本能,爬进冷冰冰的水缸蹲了半宿。
  直到药效过去……是个狠人。
  男人头发和身上都水淋淋的。
  他面无表情地把鼻梁上湿透的刘海地拨到脑后:“别人可不会相信孤男寡女光着身子在一间房,什么都没发生。”
  江蔓原本没什么焦距的瞳孔猛地缩了缩——
  男人的脸,轮廓精致到锋利,水珠顺着他高窄的鼻梁流淌下来。
  他修长乌沉的眼睛晕着疏离清冷的光,上翘的眼尾细长精巧,像工笔精心勾画出来的一样。
  那是一张放在四十年后,能让二十一世纪少女们尖叫的俊美面孔。
  可放在七十年代,国字脸刚毅风格的男人才能叫俊朗,这是叫人看不上的小白脸!
  尤其是他一侧额角还有一道刀疤,破了相,显出一种时下人们嫌弃的冷厉狠辣感。
  “你看什么!”陆景南察觉了她的目光,皱了下锐利的眉。
  他最讨厌别人盯着他的脸看。
  陆景南抬手又把刘海拔下来遮了他的眉眼伤疤,顺手把黑框大眼镜也戴了起来。
  这么一挡,他看起来又变成了那个不招人喜欢的、苍白冷漠的村医。
  江蔓有些精神恍惚,闭上眼:“没看什么,就是觉得世上……无奇不有。”
  比如……
  她在病床上翻看着自己几十年前下乡插队的老照片,满怀伤感后悔地睡着。
  结果,一觉醒来,竟苏醒在四十年前这个惊心动魄的夜晚。
  如果不是她后脑的疼痛那么真实。
  如果不是面前这个本该只存在老照片里的男人,还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
  她都以为自己在梦境里,而不是诡异的重生回了几十年前下乡插队的时候。
  陆景南淡冷的目光从她雪白的肩膀上移开:“虽然不知道谁要利用我来害你,但……”
  他顿了顿:“宁知青,你想好要怎么办了吗?”
  他们光着身子呆在了一间屋子里,他应该对她负责。
  "对不起,连累你了。"江蔓有些恍惚,如果是几十年后的二十一世纪。
  别说光着身子一间屋了,就算睡了上百次……也不需要谁必须对谁负责。
  陆景南没什么表情地按了按鼻梁上的大黑镜框,看了眼窗外不远处渐渐逼近牛棚的人群——
  “如果不领证结婚,你就得想想该怎么脱身了,我尽量帮你。”
  “荣大夫,我跟你领证!”江蔓却忽然开口。
  陆景南锋锐的眉一拧:“你说什么?”
  他说要对她负责,是因为这年代,没了名声的姑娘,一辈子嫁不出去,所以才给她一个选择。
  但自己是从京城被下放到南西省偏远山村扫牛棚,发配来改造思想的。
  也许他一辈子都离不开村子,只能在这里扫牛棚和当赤脚大夫。
  而面前这个姑娘,他没记错的话,是宁南市下放来参与农村建设的知青,每年都有新的返城名额。
  她要是和他扯上关系,就回不了省城宁南。她选择现在马上从后门脱身,不要和自己扯上关系才是聪明的做法。
  江蔓捏紧了毯子,却还是鼓足勇气,抬起眼看他:“荣大夫,你说得对,村里人不会相信我们这副样子什么都没发生。”
  她也看见窗外,操着火把朝着这牛棚边破屋来的人群了。
  当初,有人设计这个局,就是为了让她身败名裂,拿不到知青回城的名额。
  上辈子,她选择了让陆景南帮她脱身,只留他一个人面对那些不怀好意的人。
  他克制着本能不伤害她,可她却留他被那些人打瞎了一只眼睛。
  这是她生命中极愧疚的一件事。
  现在有机会挽回,她不能再让旧事重演!也要让害她的人付出代价!
  “跟我领证,你也许一辈子回不了城,这也无所谓?”陆景南突然走到她身边,长腿一跨,低头睨着江蔓。
  江蔓被他镜片后刀锋一般的目光碾过,浑身一悚。
  她下意识地别开脸,低头咬唇:“没关系,这事儿过了,咱们以后再离婚就行。”
  他怎么可能回不了城?他本来就是京城的大院子弟。
  现在已经是1978年秋,在不久的将来,陆景南不但能回城,而且身份不俗,地位极高。
  离婚对他的影响,总好过他被打瞎了一只眼。
  闻言,陆景南冷冷的眯了眯清冷的眼。
  这姑娘长了一张小巧的圆脸,一双眼睛黑葡萄似的,又大又亮,看人的时候水灵极了。
  看着也单纯正派,可怎么处理婚姻,非常随便的样子。
  离婚妇女的名声多难听,她不知道?
  又或者,她别有目的?
  不过他也没时间揣测了,因为门外,喧闹的人声已经杀到!
  一道女声哭叫着:“我都看见了,江蔓被人拖进了这牛棚里糟蹋,快救救她!”
  “出来!姓荣的王八蛋,下放村里改造还敢耍流氓强!”
  “快报公社去,枪毙强奸犯!”
  “闯进去,救宁知青要紧!”
  江蔓听着那些闹腾,冷漠地想,真是久违的场景。
  可今晚,她要做与上辈子完全不同的选择,她的命运要在她自己手里更改。
  陆景南黑色镜框后的眼角跳了跳,眼底闪过寒意,忽然看向江蔓:"你想好了!"
  江蔓已经镇定下来,低声道:“想好了,给我一件你的衣服!”
  她的衣服都被人扒走了,那些浑蛋连一件内衣裤都没给她留,恨不得她被糟蹋个彻底。
  陆景南立刻从破旧的五斗柜里扯了一件洗得灰白的旧工衣扔给她。
  江蔓手忙脚乱地穿起来。
  陆景南被女孩身上一闪而过的雪白娇软扎了下眼,他马上别开晦暗的眼,抿了唇角。
  “砰!”的一声,大门被人一下子狠狠踹开。
  门外瞬间涌进来一帮子人。
  “小媛,都是我不好,害你被这个下放改造的坏分子糟蹋了!呜呜呜……”
  一个穿着灰蓝工装,留着齐耳短发的方脸年轻姑娘冲了进来。
  她一把凶狠地扯着江蔓的胳膊,就要把江蔓拖出被窝。
  好让所有人都看清楚江蔓光溜溜被人“糟蹋”的样子。
  江蔓被她用力拽得胳膊生疼:“唐珍珍,你放开我,放手!”
  她上身穿了陆景南的衣服勉强遮了上半身,可却没裤子!
  真被唐珍珍拖出来,让那么多人看光,她就真成了人尽可夫的“破鞋”了!
  唐珍珍怎么肯放手,一边哭,一边用力扯她的破被子:“小宁,我们都是姐妹啊,让我看看你伤哪里了,大家都是同志,不要怕!”
  江蔓看着这张记忆里虚伪的面孔,眼底闪过厌恶。
  上辈子,自己前被害得不能认亲生父母,工作被打压,丈夫出轨,大半辈子抑郁煎熬,有唐珍珍这个'好朋友'一半功劳!
  江蔓眼底闪过森冷的光,忽然低头就狠狠地咬在唐珍珍的手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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