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间的日光在此刻有些刺眼。
谢稚意与不远处挺拔清俊的季悬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皇帝的轿子已经走远,季悬长腿几步走到谢稚意面前。
“公主,该去玉歌坊了。”
这是谢稚意一时兴起开的歌舞乐坊。
皇帝给她定下的规矩,可以肆意做一段时候,但在和亲前必须将此地关了。
谢稚意没有拒绝,将其转卖给了一个富商。
半个时辰后。
马车停在了玉歌坊门前。
谢稚意一袭豆粉宫装,眉眼精致,面上带着一个珠帘遮住面容。
走进玉歌坊。
谢稚意坐在雅间,一双美眸看向楼下客人们。
“听说这地是长公主开设的,如今要和亲,打算将要转卖给外地来皇城的富商。”
“皇上一向宠爱长公主,竟也舍得让她远嫁……”
“难不成,长公主与大晋三皇子当真有情?”
坊间传闻,总是格外刁钻。
谢稚意并不怕,目光看向守在门口那挺拔的身影,稚道只要有他在,自己绝不会出事。
“转卖玉歌坊是本宫一人决定,与和亲无关……”
她骤然出声,楼下一片惊惶。
谢稚意不管不顾,只撂下一句:“和亲与情爱无关,婚事也不一定要有情才能定下。”
此话一出,众人不由震惊。
一国公主堂而皇之的说出对三皇子没有感情的话,叫他作何感想?
回宫的马车上。
季悬想起方才喧闹的玉歌坊,目光落在谢稚意身上:“公主今天的话,不怕有心人听去?”
“怕什么?”谢稚意反问道,“本宫与季渊本就是为家国才联姻,难不成你要本宫昭告世人,本宫心悦他?”
季悬不再说话,沉了眸子。
车内顿时一片寂静。
谢稚意厌恶这种感觉,只要与季悬同处一室,她的思绪便会被扰乱。
“季悬,你下车。”
“在宫外,不安全。”
季悬拒绝了她。
谢稚意一气体内毒素顿时开始涌动。
“怎么了?”季悬注意到谢稚意面色不对劲,骨节分明的手就要触碰过来。
“别碰我!”谢稚意心中一紧,猛地拍开季悬的手。
她强忍着筋骨剧痛,准备让马夫停下车。
谁稚马车猛地往前冲去,车厢摇晃,季悬神色骤变。
他伸手将谢稚意揽入怀,紧紧将人护在身下。
“嘭——!”
一声巨响。
马车侧翻倒地。
马夫已经晕死过去,谢稚意感觉到抱着她的人闷哼一声,几滴温热的鲜血滴在她的脸上。
“季悬!”
……
朝华殿。
太医给季悬包扎好伤口,复杂的眸光落在一旁看着佯装不在意的谢稚意身上。
但他什么也没说,匆匆行了个礼便退出去了。
十二年。
这并不是季悬第一次受伤。
偌大的朝华殿,寂静到只听得见心跳声。
“还有七日,你说我还能活到和亲那一天吗?”谢稚意终于按捺不住心里的难受。
季悬周身的冷冽在这一刻散去不少。
“有属下在,公主不会有事。”
又是这句话,谢稚意已经听了十二年。
也是因为这句话她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她一步步走到季悬跟前,垂着眸子看着他。
“那若是有一天,你不在了呢?你能保证我在大晋安稳度日?”
季悬对上人目光,他第一次从她眼中看见无助。
她还记得十二年前,第一次见到她时,她不过七岁的小姑娘,可好像天不怕地不怕。
“公主,外面有人找季先生。”
一声传话打断了两人的思绪,季悬行礼告退,起身便向外走去。
这么多年来,谢稚意第一次听见有人在宫里找季悬。
她鬼使神差的跟出去。
远远就看见殿外,一个宫女打扮的女子提着一个食盒,满眼关心地看着季悬。
那一刻,谢稚意什么都明白了。
她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身边没有季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