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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时独自走在前面,径直坐进驾驶位。
  看了一眼怀里扎眼的玫瑰,苏棠默不作声地拉开后门,把花放进去,然后坐上副驾。
  苏棠:“你生气了?”
  沐时垮着脸,转方向盘。
  “小气狗……”
  “怎么,我没脾气?”沐时语气不善,“你觉得我丢人,拿不出手?”
  可郑音然那颗五克拉钻戒,和她的谎言之间,差隔太大。苏棠好不容易才压下自己艳羡的心,想把这件事轻轻揭过,却没想到沐时反应这么大。
  “我哪里有觉得你拿不出手了?”苏棠耐着性子。
  “那你说谎干什么?”
  “你不自己也没好意思说吗?”苏棠耐心没了。
  两人忽地都静置下来,车内只余空调微微的声音。
  苏棠把脸撇过去,看暖黄路灯一盏盏从头上划过。
  待到了楼下,苏棠不等车停好,直接摔了车门上楼。沐时拉上手刹,想了想刚刚自己的态度,叹了口气,还是把那一大束讨人嫌的花带上去了。
  他进门的时候,只见苏棠拿着一罐冰可乐,正冰敷着自己红通通的脸蛋。
  她看见他手里的花,翻了个白眼,没理他。
  天气热,喝了酒,加上刚刚还火气上头,苏棠急需降火。
  沐时把花随手扔一边,说:“苏棠,我们谈谈。”
  “谈啊,你要谈什么?”她往沙发上一躺。
  沐时微微斟酌,还是说:“做完手里的这个项目,你有没有别的打算?”
  “什么别的打算?”苏棠很意外,没有很懂,“第一部就小爆,我还算做的不错吧,那当然就继续做咯。”
  “可是,你难道不觉得,这个圈子不适合你?”
  “怎么就不适合我了?你什么意思,想让我换工作?”苏棠坐起来,盯着他看了片刻,“你不会还在吃醋吧?因为那束破花。”
  “我没吃醋。”沐时矢口否认。
  “哦?”苏棠故作欢喜地过去捡花,“那放我床头。”
  沐时握住她一双手腕,默了默:“我承认,我是吃醋,但这跟我要说的无关。”
  “这个圈子,利益得失太重,像卓昭这样的人很多,你跟他们不是一类人,我不想你受伤害。”沐时说。
  “可是,沐时,我们就是两个普通人,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我们需要收入的,这就是目前最适合我的工作,你突然让我换,我换不了。”
  “没有这个圈子,还有那个圈子,就没有至纯至净的,我并不觉得自己斗不过他们,”苏棠说,“这次不就是我们赢了吗?”
  “这次只是侥幸!换个简单些的地方不好吗,我真的不想……”
  “够了!什么不想我受伤,都是借口!干什么?想圈养我吗?”苏棠忍无可忍,“霸总讲讲台词也就罢了,你有什么立场要求我换工作?”
  什么立场?
  如果说刚刚苏棠说的谎如同灼伤,那么这句诘问,就是一记背刺。
  互换分工,是两个人达成一致的结果,现在她反倒来问,他有什么立场?
  他什么立场,还不是她说了算。
  “你不想谈,就先不谈了。”沐时沉声。
  他钻进书房,直到苏棠入睡前,都没出来。
  生活步上正轨,下个星期一苏棠就要去影视城,进入《出轨》的拍摄。他们决定周六把小糖果接回来。
  临出发前,苏棠接到了赵煜的电话。
  赵煜:“我给伯父伯母从法国带了点儿礼物,你帮我捎回去。”
  “不用了吧。”苏棠看了一眼沐时。
  “又不是给你的,你给我客套什么?”赵煜说,“当年我可是先认识的伯父伯母,不然哪来的你?”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
  “行,你把地址发来,我们过来拿。”苏棠说完,挂了电话。
  沐时还是没忍住:“赵煜还认识爸妈?”
  “我上大一的时候,爸妈总来给我送东西,有次碰见赵煜拖着行李箱打不着车,就捎了他一段儿。”苏棠尽量轻描淡写。
  “那你俩还是青梅竹马么,怎么没成?”沐时揶揄。
  苏棠:……
  他们按定位开车到市中心一座新文化写字楼,赵煜已经等在这里了。
  他大包小包往后备箱放置规整,仰首冲苏棠笑:“要不是工作忙,我真想跟你回去探望一下伯父伯母。”
  沐时在一旁冷笑两声。
  最近他就不太正常,苏棠怕沐时说出什么不客气的话,忙笑道:“礼到了就行,人到不到没关系。”
  “哈?”赵煜揉苏棠的头顶,“你呀,还是这么调皮,当心小师妹夫受不了你……”
  沐时一把将人揽过去,拍灰似的给苏棠整理头发:“多虑了师兄。”
  赵煜讪讪地收回手,笑了笑。
  收到赵煜的礼物,苏揽胜没特意去看,研究着他的图纸。
  赵春芳一样一样拿出来:香水,丝巾,葡萄酒,松露……
  她嘴角咧到后耳根,感叹:“哎呀,这小赵真是的,有心了,这么多年了还记得,这叫什么……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苏揽胜在图纸后面扫了一眼苏棠和沐时,小两口正陪着小糖果玩玩具,他装作不经意道:“你不要太天真。”
  “怎么了?我一直都觉得小赵挺好的!还不是苏棠,跟个犟驴似的不听话,不然跟……”赵春芳压低声音,“搞的现在,我嫁女儿还嫁出仇人来了……”
  “孙女都有了,说那些陈年往事干什么。”
  苏揽胜示意老伴儿别说了,赵春芳不甘心地缄口。
  不远处,苏棠正和女儿疯作一团,沐时伸手保护着她们,可脸上的笑容却隐隐消失了。
  是啊,就算他没离职,也不过是颗大厂螺丝钉,写代码的小程序员,他哪里比的上影视学院的教授?
  他觉得自己现在,似乎陷入了“全职主夫困境”。
  身心疲惫,生活枯燥,没有社交。
  甚至忍不住患得患失,疑心有人觊觎自己的老婆。
  曾经的自信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
  连他都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他有预感,这样下去,迟早苏棠也不再爱他。
  或许,他也应该改变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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