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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游深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知晓这件事的只有秦绍礼。
  所以……是他将这个秘密告诉孟妱阳的吗?
  她不敢去想那个答案,更不敢的,是面对虞子安。
  秦游深僵硬着身子,就像是被线绳高高吊起的木偶,只要提线人的手一松。
  她就会摔进万丈深渊,尸骨无存!
  不知是不是错觉,秦游深觉得身后虞子安的视线都变得滚烫,炙热起来。
  这时,只听他问:“游深,她说的……是真的吗?”
  秦游深猛地闭上眼,一颗心从高处坠下,摔得稀巴烂。
  她张了张嘴,半晌才从口中吐出一个字:“是。”
  她不是什么好人,却也不愿欺骗他。
  闻言,虞子安踉跄了下,上阵杀敌从未退却的他,此刻竟生出了几分胆怯。
  “那真正的……游深呢?”
  秦游深缓缓转身,对上虞子安失望而哀痛的眼,声音沙哑:“她……死了。”
  虞子安像是承受不住般,哑声问:“那游深的尸身呢?”
  “被宫人扔去了乱葬岗。”
  秦游深再无隐瞒。
  她望着虞子安拔腿就朝乱葬岗奔去的身影,真的很想告诉他:“找不到的。”
  真正的秦游深死在八年前,早就变成了一副枯骨,就算他将乱葬岗翻个遍,也认不出来。
  可她不敢。
  不敢再去面对虞子安猩红的眼,还有其中的冷意与厌恶。
  一旁,秦绍礼看着只盯着虞子安背影出神的秦游深,握着佛串的手微微收紧。
  事已至此,真相再藏不住。
  皇帝听闻后,直接下旨:“贱婢柳儿混淆皇室血脉,罪不容赦!”
  “将她剥去宫装,游街示众,明日午时凌迟!”
  ……
  囚车穿梭在京城的街道。3
  秦游深穿着最单薄的里衣,蜷缩在角落,身上沾满了烂菜叶,臭鸡蛋,粪水……
  “呸,不要脸的东西,竟然还敢冒充公主!”
  “这不要脸的家伙竟然还做过祭司,真是晦气!”
  此起彼伏的叫骂声传入耳中。
  秦游深没什么反应。
  从决定冒充秦游深那天开始,她就知道也许早晚会暴露,也知道自己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但她从未想过,导致自己沦落这番境地的,会是秦绍礼!
  明明曾经,是他将自己拉出泥潭!
  是他说:“从今以后,我会护着殿下!”
  殿下……
  秦游深思绪一顿,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哭着笑了出来。
  从始至终,秦绍礼说要护着的,都是殿下。
  不是柳儿!
  是她误会了,错付了八年的深爱。
  是她活该!
  可心里还是生出了恨。
  早知道,没爱上秦绍礼就好了……
  秦游深想着,环抱着膝盖的手不断收紧。
  另一边,秦府内。
  秦绍礼坐在堂内,手捻着佛串,仿佛是佛龛里悲悯万物的神佛。
  可脑海里,却全都是秦游深被扒去宫装时的景象。
  她会以为这件事是他告诉孟妱阳的吗?
  她那么惜命,努力想要活下来的人,如今却被判凌迟,她……会不会恨自己?
  想到这个可能,秦绍礼怎么都静不下心来。
  他倏地起身往外走,却撞上了跑来的刑狱狱卒。
  他神情慌张:“九千岁,假公主……不见了!”
  秦绍礼一愣,快步朝刑狱而去。
  从成为九千岁以后,他从没有这样急切的时候。
  等都了牢房,里面空空如也。
  日光透过小窗照在阴暗潮湿的地砖上,在秦绍礼的脚下映出一道阴影。
  他望着空荡荡的牢房,神色不明。
  “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然而,任凭秦绍礼派出了一波又一波人,却始终没有寻到秦游深。
  转眼,三年过去。
  秦绍礼彻底成了澧朝真正的掌权人。
  在将孟妱阳送去和亲后,整个京城再没人敢谈及‘公主’二字,生怕触怒了他。
  可不知哪一日起,京城内突然开始流传起一首打油诗。
  “阉人丑,阉人恶;奸计多端,难成雄;夺权当道,人人唾。”
  下属来禀报时,胆战心惊。
  秦绍礼却没动怒,只让人将念这首打油诗的,无论老幼,尽数杀掉。
  再去查幕后之人。
  这一查,竟一路寻到了京城新开业的青楼。
  花魁房内。
  秦绍礼怔怔看着对背对自己,揽镜自照的女子,手不自觉的用力。
  “咔嚓”一声。
  把玩多年的佛串,霎时断裂,四处迸溅。
  他却顾不上,只看着镜中映出的姣好面容,声音哑沉。
  “秦游深!”
  秦游深缓缓转身,红唇微扬:“阉人丑,阉人恶;奸计多端,难成雄;夺权当道,人人唾。”闻言,秦绍礼神色微变。
  秦游深却笑了:“九千岁您教的,说伤人就要伤他最痛的地方。”
  “那我送的这份重逢礼,您还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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