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不清楚傅时墨突然这是要做什么。
也没人能看清他手中拿着的东西又是什么。
但他那句“要不要换个订婚对象”的询问,却暧昧至极,引人遐想。
傅铭在台下看着,张口结舌,仗着胆子唤了一声:
“小、小叔……”
下半句他不敢说出口:您这是要挖我的墙角吗?
可惜傅时墨根本没心思搭理他,头也不回,依旧执拗地看着许知俏,步步紧逼:
“如何?”
在外人看来,傅时墨向来强势,可许知俏却从他此刻的眼神中,读到了一丝……忐忑?
她虽然和这男人没有太多生活上的交集,可仅凭他在床上的气势,就可见一斑。
他这么强势的人,怎么可能会忐忑呢?
许知俏觉得,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视线下移,她的目光又落到那张协议上,竟看到他手指攥得很紧,仿佛下一刻就能将这张纸碾碎,甚至连她也一并捏碎。
她忽然就想起那些个跌宕起伏的夜晚。
他也是用这双手,紧紧地掐着她的腰,一次次将她抛入云端。
喉咙莫名有些干涩,许知俏移开视线,重新看向傅时墨的眼睛。
对视几秒,她忽然勾了勾唇。
“好啊。”
现场一片哗然,吸气声此起彼伏,众人忍不住低声耳语,脸上写满了震惊。
傅时墨却在这喧闹的场合中,蓦地笑了起来。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从未这样笑过。
那笑意直达眼底,仿佛连每一个细胞、每一个毛孔都充满了欢喜。
似乎是被这快乐的情绪感染,许知俏的眼中也多了一抹笑。
她视线移开,落到呆若木鸡的傅铭脸上,挑了挑眉。
即便她对结婚之事一直没什么兴趣,即便她对结婚对象是何品性也毫不在意,但她却不容别人羞辱自己。
就在刚刚那女人哭闹着阻挠婚礼的时候,许知俏内心深处是有些生气的。
正如许正浩所言,傅铭的所作所为无异于在众人面前狠狠地打了她许知俏的脸。
她可以任由他婚前胡闹,婚后放荡,但在今天这个订婚宴上,她需要脸面和尊严。
好,既然傅铭不给她脸,那她也会反手扇他一巴掌,甚至比他打得更狠。
就在许知俏思索的时候,傅时墨已经摘下脖子上的项链,上面有一枚小巧的有些陈旧的女士指环。
他拉起了许知俏的右手,在她错愕的目光下,他将那枚小巧的指环,套在她的无名指上。
“事出匆忙,来不及准备订婚戒指了。这是我母亲的遗物,先送给你,回头我再给你买新的。”
许知俏垂眸打量着这枚戒指,刚浮出的几分笑意竟淡了许多。
好好的一场订婚宴,成全了两对新人。
这简直成了京市今日最大的新闻。
待宾客散尽,许知俏下了礼台,傅铭才战战兢兢地走到傅时墨身旁,感激道:
“小叔,我想明白了!我知道您这是权宜之计。您牺牲了自己,就为了保全傅家和许家颜面,您真是……我都不知道怎么感激您了!”
傅时墨诧异地看着傅铭一脸诚恳的模样,扬了扬眉。
还真是个蠢货。
不过他既然愿意这样想,那就随意,他才懒得和蠢货解释。
傅时墨离开之后,傅铭才想起来要好好惩治惩治那个女人。
可他一转头,那女人竟不知何时不见了!
“该死的!”傅铭脸色一变,立刻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吩咐保镖:
“去把那个贱人给老子找出来!”
他刚才骑虎难下,才会答应娶那贱人。
这不过是和傅时墨刚才求娶许知俏一样,权宜之计罢了!
他向来只把那女人当成玩物,想嫁给他?做梦!
傅铭这面暴跳如雷地寻找,那女人却早就在保镖的掩护下离开了酒店。
她和女儿刚坐上车,就收到保镖递给她的一张银行卡和两张机票。
“M国的住处和学校都安排好了,两小时以后的航班。记着,以后不许再回国了,这笔钱足够你们花到下辈子。”
女人连忙接过东西,先前的伤心欲绝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贪婪与欣喜:
“好的好的,请小傅总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再回来的!”
她早就受够了傅铭那个蠢货,如今顺顺利利摆脱了他,还得到这一大笔钱带着孩子出国逍遥,她才是今天最大的赢家!
她这面如何欢喜不提,许知俏在化妆间却有些毛骨悚然。
她正坐在化妆镜前卸着妆,偏偏看到镜子里的孟梓歌时而兴奋、时而激动、时而痴痴傻笑,时而托着腮满眼桃心,像个神经病似的。
“你没事吧?”许知俏实在忍受不住孟梓歌的诡异,出声询问。
孟梓歌立刻从凳子上弹跳起来,上前抓住了许知俏的手,叽里呱啦地念叨:
“俏俏!你简直就是童话中的公主!刚才那一幕就像童话故事一样,白马王子一路披荆斩棘,砍断了傅铭那只癞蛤蟆的脑袋,英勇帅气地走到公主面前向她求婚!啊~从此王子和公主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许知俏被她这乱七八糟的比喻弄得嘴角抽动,实在不忍心打断她的美好幻想:
“你想多了,我和他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啊!傅少可是把母亲的遗物都送给你了呢!”
许知俏垂眸看着右手无名指上的指环,眼神复杂。
“我会还给他的。”
她在孟梓歌不解的目光下,褪下了戒指,放在桌面上,只等着一会儿见到傅时墨还给他。
她抬头,刚想继续卸妆,却从化妆镜中看到了傅时墨那张冷静禁欲的脸。
与之前在礼台上温柔欢喜的模样不同,他此刻黑眸深沉,脸上也毫无笑意。
他们在镜子里对视片刻,傅时墨才沉声开口:
“为什么要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