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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时烟的大脑一瞬宕机,有好几秒甚至忘记了呼吸。
  祝鸣川要她走……
  她抓着贺今宜的手收紧,声线变了调:“为什么?”
  贺今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小叔作出的决定,向来没有人可以改变。
  她转回头直面江时烟,字字真切:“不管为什么,小意,我也不想再看着你这么痛苦,我希望你可以为自己活一回。”
  “我也舍不得你,我也想让你见证我的幸福……可离开这里,是对你最好的选择了。”
  说完,她趴去江时烟的肩头,泪流不止。
  而江时烟咬紧了唇,终是闭上了眼,很久后,她才回答:“我知道了。”
  半小时后,市中心医院。
  江时烟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出神,两个膝盖都已经被医生上药处理好。
  贺今宜原本说什么也要留下来陪她的,但被她劝了回去。
  她说,她想一个人静静。
  被攥在手里的那张机票,显示着登记时间是上午八点。
  还有十个小时。
  这次走了,她大概不会再回来了……那离开前的这十个小时,她应该做些什么呢?
  江时烟觉得很迷茫,于是拿出手机在网上搜索。
  答案五花八门,但每一条的第一句都是:“和家人告别,不要让他们替自己担心。”
  家人?父亲和母亲的面孔在江时烟眼前闪过。
  可随之响起的却是那些如针扎一般的话语——
  “为什么别人能考第一,你却只能考第三?你为什么这么废物!”
  “你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吗?你跟那些人混在一起,就是给苏家丢脸!出去跪在外面!”
  “你为什么非要祝鸣川去看你的毕业晚会?为什么当时车撞过来的时候,你不挡在祝鸣川面前?得罪了他,我们家还有好日子过吗?”
  “你走吧,以后苏家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
  “江时烟,你以为自己是什么身份,你也敢喜欢他?我看你是疯了!”
  “……”
  字字句句,就像长满了刺的荆棘,一下下打在她的身上,将她划得鲜血淋漓。
  他们需要她的告别吗?恐怕得知自己即将离开,他们只会觉得松了口气。
  江时烟眼睛又酸又干,想流泪,却再也没有眼泪。
  不知过了多久,江时烟尝试活动了一下膝盖。
  没有之前那么痛了,她便扶着墙慢慢站起来,一步步挪着往外走。
  她并不喜欢被别人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想着出去拦一辆出租车直接去机场等着。
  却怎么也没想到,医院门口停着一辆迈巴赫——
  祝鸣川的迈巴赫。
  司机为江时烟打开了后门:“苏小姐,请。”
  隔着几米的距离,江时烟并不能看清坐在后车座上的男人。
  她第一反应是:他竟然还愿意见她?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坐进车里,她便被似有似无的檀香包围。
  她不敢转头去看祝鸣川,只喃喃一句:“小叔……怎么会来?”
  祝鸣川看了眼腕表,语调冷漠:“送你去机场。”
  江时烟心里咯噔了一下,放在腿上的手止不住一颤。
  他是怕凌晨没车,她会错过早上的飞机,从而找理由留下来吗?
  她还没那么……不识好歹!
  祝鸣川吩咐司机:“开车吧。”
  夜幕沉沉,江时烟垂着头,酸涩在胸腔中积成一团。
  直到车停在机场外,两人都没有说一句话。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刻……
  江时烟深吸了口气,才小心翼翼地看向祝鸣川:“小叔,那我就先走了。”
  祝鸣川似乎要说什么。
  但突然,江时烟的手机响了起来。
  那急促的铃声仿佛昭示着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她匆匆接起来,就听那边贺今宜慌张的声音:“小意,出事了!快看新闻!”
  新闻?江时烟又手忙脚乱打开她发来的链接。
  只见视频上,学校剧场里昏暗的的灯光下,自己捧着一束花站在祝鸣川面前。
  “祝鸣川,我喜欢你。我想做你的女朋友!”
  四年前自己的声音,如一根长刺,狠狠扎进了江时烟的脑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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