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珠却定定地站着,站着,直到被人拉入怀中。
盛宴将她摁在怀里,带着粗重的喘息声。
来不及想盛宴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来不及思考盛宴带着十几辆车的黑衣人是想干嘛,季明珠终于哭了出来。
“盛宴,你怎么才来……”
她身上还臭烘烘的,汗水和着污垢糊在她的脸上,真是从未见过的丑和脏。
盛宴将人抱的更紧。
季明珠抡起拳头砸他,一面砸一面哭,“你怎么能来的这么晚,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直到此刻,直到季明珠重新站在他的面前。
盛宴的心脏才再次开始跳动。
“对不起。”他说。
季明珠愣了一下,停下手,哭着往他怀里拱,“我差点儿就死了……”
张秘书见这边哭成这样,也没好意思叨扰,先护送郑心悦上了车。
季明珠一面哭,一面不依不饶的怪怨盛宴,“你不是说你本事通天吗,说我跑到哪里都能抓到我吗,怎么我失踪了这么久,你都没找到我……”
盛宴轻轻抚着她的脊背,动作生涩,“不会有下次了,我保证。”
“呜呜呜呜……”
季明珠哭的更大声,眼泪鼻涕一齐往他身上抹。
远处,零零星星的火光亮起。
盛宴面色微变,他拦腰抱起了季明珠,“乖,在车上等我。”
等季明珠哭够了,张秘书殷勤地给她递水,“季小姐慢些喝,别呛着了。”
季明珠看他十分不顺眼,“你都把我拉黑了,还这么客气,做给谁看呢?”
张秘书从善如流,“小姐息怒,属下知错了,属下稍后会自领责罚。”
季明珠反倒愣住了。
车窗外,忽然响起一声惨叫。
季明珠探头去看,一把匕首兜面而来,“铮”地定到了车窗上。
外面打的不可开交,季明珠忍不住去寻找盛宴的身影。
盛宴的白色身影融入到朦朦薄雾里,季明珠看的不太真切,只能见他手起刀落。
“你要不请他进来吧,万一受伤了……”
张秘书颔首,“季小姐多虑了。”
稍后,他似乎觉着话说的有些生硬,又补充了一句,“宴少在他们身上出了气,也未尝不是一件坏事。”
季明珠呵呵两声,开始盘算今夜怎么送郑心悦离开。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外面恢复了平静。
车门被打开了,季明珠往里面挪了挪,给盛宴腾地方。
他白色的衬衣已经沾满了红褐色的血迹,脸上也有,季明珠吓了一跳。
“别人的。”
盛宴解开扣子,将衬衫脱了下来。
季明珠放心了,她给他拧开了水,“慢些喝,小心呛着。”
她刚才喝过的。
盛宴顿了一下,接过抿了一口。
季明珠主动靠在他的肩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盛凛,林笙,一个个顺下去,总能查到的。”
季明珠见他说的轻描淡写,眼底却青黑一片,显然是没有休息好。
季明珠仰起头,轻轻在盛宴脸颊上落下一吻,“咱们宴少就是聪明。”
盛宴的脸色倏尔变冷,“还行,比徐景年聪明一些。”
他的声音很低,季明珠还沉浸在郑心悦的事情里,一时间没有听清楚。
“你说什么?”
“没什么。”
盛宴摇下车窗,忽然不理季明珠了。
季明珠一头雾水,暗暗吐槽盛宴的脾气怎么如此古怪,说变脸就变脸。
郑心悦的事情又不能再拖,季明珠只好硬着头皮往他身边凑。
“宴少,你之前答应我的事情,还作数吗?”
盛宴支了额头,闭目养神。
季明珠小心地扯着他的袖口,“帮帮我嘛,好不好?”
“我都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不骗你了……蛋糕我一定亲手做。”
盛宴本来就要缓和的脸色又紧绷起来。
他抬起头,语气不善,“这是蛋糕的问题吗?”
“好好好,无论你说什么,我都改,好不好?”
季明珠双手举起,缴械投降。
盛宴又把眼睛闭上了,“我让人去安排,今晚就送郑心悦走。”
“真的?”
季明珠喜形于色,昏暗的车里,她的眼睛熠熠生辉。
张秘书接话道,“季小姐,飞机护照都准备好了。”
“啊,真是太好了。”
兴奋之下,季明珠又抱着盛宴不撒手,“谢谢你,盛宴。”
车驶进了市区,身后浩浩荡荡的车队已经不见了。
盛宴拍掉季明珠的手,“趴下来。”
“为什么?”
“有监控。”
是了,今晚确实不能暴露,毕竟郑心悦还没离开呢,季明珠于是乖乖地躺了下来。
她身量高挑,平躺下来只能蜷曲在坐椅上。
盛宴将人往上拽了拽。
等季明珠安稳地枕在盛宴的腿上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个姿势……嗯,有些危险。
盛宴倒也没做什么,依然盯着窗外看风景,颇有坐怀不乱的风范。
倒显的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季明珠默默捂脸,沉痛检讨。
隔着半明半暗的光影,盛宴刀凿斧刻的脸极具冲击力。
这个角度的盛宴,真是……格外让人心神荡漾。
前世,弥留之际,在那场瓢泼大雨里,是盛宴的黑伞稳稳倾下,为她留住了最后一丝尊严。
季明珠记得他身上的味道,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
季明珠缓缓伸手,忍不住摸向那截断眉。
常听老人说,长着断眉的男人,天生薄情,心狠手辣。
“你的眉毛,天生这样吗?”
眉骨处,有一小片的凹凸不平,季明珠的手轻轻摩挲着,像是羽毛打着旋儿落下来,让人又酥又痒。
“不是,是被狗咬的。”
盛宴垂眸,似乎在认真的解释。
“扑哧”一声,季明珠忍不住笑了,她头一次发觉盛宴很有讲冷笑话的潜质。
不想说就算了呗,季明珠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好累啊,你送我回酒店就好,宁安路。”
困意阵阵袭来,季明珠慢慢阖上了眼睛。
……
另一边,徐景年也收到了手下的汇报。
“三少,查清楚了,季落落近日确实有大笔的开销,收款人是乡下的一户农家,已经让人过去查了。”
徐景年挂了手机,用力按着已经充血的眼睛。
“三少,宴少那边来消息了,说是季小姐已经找到了。”
管家气喘吁吁的一路小跑着,声音在寂静的环境里格外刺耳,也格外令人心安。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徐景年猛地站起来,抓着外套就往外冲,“备车。”
等徐景年赶到,张秘书客气地招待了徐景年,“三少见谅,宴少实在是累的不行,已经歇了,您也辛苦了好多天,还是早些休息吧。”
“季明珠呢?”
他又不是来找盛宴的。
张秘书还是很客气,“季小姐也歇了,她受了很大的惊吓,医生给她吃了安眠药,好不容易才睡了,您要不……改天再来?”
“那我明天再来。”徐景年犹豫了一会儿,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季明珠的确很困,但是盛宴却不让她睡。
季明珠睁开眼睛,睡眼朦胧,却发现眼前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
“不是说送我回酒店吗?”
盛宴给她解开衣服扣子,“去洗澡。”
冰凉的真丝睡衣扔在了脸上,季明珠一骨碌爬了起来,她瞬间清醒了。
“你要干什么?”
盛宴慢条斯理地解开腰带,“你觉着呢?”
季明珠咽了口唾沫,“我身上还有伤,疼。”
盛宴挑眉,“医生看过了,不碍事。”
季明珠抖着腿,想跑。
却被盛宴勾住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