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扫过主席台，董事们坐成一排，孟景宸在最中间。
主席台中央摆放着一块巨大的屏幕，上面显示着七家参与投标的企业名字。
主持人宣布投标开始，利安集团一贯秉承公开透明的企业文化，投标方案讲完之后，董事会现场投票，当场出结果。
会场内的气氛越来越紧张，楚瑜的心一点一点下沉。
悦凯集团的方案不是完成度最高的，也不是最有创意的。
在七家参与投标的企业里。
论财力，没有，她还欠债主们20亿的欠款。
论经验，没有，悦凯集团擅长的领域是物流运输行业，主要业务在港口和货轮。
论人员配置，就更没有了。至今还留在悦凯集团的不足20人，最年轻的是媛姐，今年40岁。
主席台上，董事们小声议论，交流意见。
原本，她是指望这个项目的现金流来替楚家还债的。
“媛姐。”楚瑜的声音有些沙哑，“楚家的债务与你无关，你还年轻。”
“你做事稳重，又有能力，好的工作机会一大把，等这件事结束，你就.......”
柔软的掌心按在她的唇上，李媛摇了摇头，“小姐不要胡说。”
手机震动，她瞟了一眼，是孟世平发来的信息。
【我亲爱的未婚妻，我手上有三票，你猜我不会投给你？】
忘了拉黑删除。
是我的错。
白白被恶心了一次。
楚瑜：【三张票也换不回来两个蛋，有什么用。】
她恶狠狠的望向懂事席上的孟世平，二人目光在空中交汇，竖中指，“人渣。”
小赢一局。
至少把孟世平气得够呛。
收回目光，瞟到孟景宸正阴着个脸盯着她。
楚瑜唇语，“是孟世平先动手的。”
孟景宸捏紧拳头，揉了揉心口，这小丫头真是一点都不肯输。
进入董事会提问环节，孟世平第一个冲出来。
“请问悦凯集团代表楚瑜小姐，你凭什么觉得你可以拿下这个改造项目？”
楚瑜接过主持人递过来的话筒，“你这个草包都可以坐在这里，我凭什么做不了这个项目。”
现场一片哗然。
董事会里资历颇深的董事露出难以描述的表情，极力抑制嘴角的笑。
原本对悦凯集团没什么好印象的，这样直接硬刚，倒像个不怕事的正常人。
孟世平的脸扭曲到变形，“悦凯集团还有20亿欠款，一个连债都还不完的公司，有什么资格做利安集团的项目？”
“说到欠款，悦凯集团至今为止没有一笔未兑付的债务逾期。”
楚瑜漫不经心的转动手里的笔，“若是说到债务，五年前，孟景宸先生回国之前，利安集团的欠款，也比20亿少不了多少。”
“你........”徐凤至彻底坐不住了。
这分明就是在董事会上羞辱他们母子，羞辱她已经去世的丈夫孟景明。
“我什么？我说错了？”
楚瑜浅浅的笑了笑，“利安集团的利润四成来自地产相关的酒店、商业、住宅开发；三成来自零售业务；剩下三成来自能源、医疗、科技。”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几条业务线，是孟景宸先生回国之后才开始做的。”
“要不是有林氏国际银行提供大量无息贷款，你今天能坐在这里指手画脚？！”
“够了。”孟景宸压压手，示意楚瑜坐下。
“老头，我还没说完呢？”
“行了，闭嘴。”孟景宸捂住脸，转向一边。
这小丫头怎么也不看看场合，平时喊他“老头老头”的，也就罢了。
他坐直身体，“所有参与投标的企业都非常优秀，既然能选为合作方，肯定是有过人之处。”
“主持人，开始准备投票环节吧。”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楚瑜原本以为，在如此明显的实力差距面前，悦凯集团大概率会垫底，被虐得很惨。
怎知，竟然还真有不少董事把票投给她。
“小姐。”媛姐耳语道：“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投我们？”
“他们不是在投我们，他们是在表达对徐凤至和孟世平的不满。”
对孟家的情况，她多少了解一点。
孟景宸这个人，一向奉行家丑不可外扬，顾及孟家的脸面，平时对徐凤至母子也多有纵容。
只要不闹得太离谱，大多数时候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利安集团别的董事，尤其是跟着孟景宸刀光剑影里一路厮杀上来的董事，打心眼里就瞧不起这两人。
不过是手里握着孟景明留下的股权，又是孟景宸唯一侄子，敢怒不敢言。
今天好歹有个不怕死，在公开场合替他们出了一口恶气。
第五名。
第四名。
第三名。
第二名。
第一名。
眼看着排名越来越靠前，竟然一跃成为得票最多的企业。
“媛姐，我们可能要赢了。”
李媛轻轻皱眉，缓缓的摇了摇头，“小姐，我们与第二名只差两张票。可是你看.......”
楚瑜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
“小姐，你看到了吗？剩下还有四个人没有投票，除去孟景宸，孟景宸作为董事会主席他自己是不能投票的。
“还有徐凤至，孟世平和另一位董事，就算他把手里的四张票都投给你，徐凤至和孟世平平两人加起来，手里有七张......”
楚瑜的眼神黯淡了下去。
这算是给她希望，又在短时间内迅速把这个希望掐灭么？
她输了。
以一票之差输给了云盛集团。
她取下胸前的紫荆花胸针，低头吻了吻。
妈妈已经尽力了，不能怪妈妈。
如果不是妈妈保佑她，可能连第二也拿不到呢。
搞不好还要一票也没有，成为新的笑话。
从投票开始，孟景宸一直暗暗看着楚瑜。
看她眼里升起希望，看她每得一票之后激动得像个孩子，又看她在最后一秒被徐凤至手中的四张票反超。
最后，看到胜负已分之时，落寞的取下母亲送给她的紫荆花胸针。
小丫头心里一定很难过吧。
她快哭了吧。
不然，一直低头做什么。
胸前一阵剧痛，像钝器猛烈的捶打着心口。
他看到了，她在文件的打印纸上，画了一朵紫荆花。
那朵独一无二的紫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