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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世,李持盈被贺致远纵奴仆打得只剩一口气,彤云哭着跪着从宋氏处求来这支老参,妄图靠着这支老参吊住她的命。
  只要李持盈能撑到李钰回京,所有事便可迎刃而解。
  但人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谁都敢来踩上一脚。
  贺家二房的主事早就觊觎上了彤云的美貌,碍着李家的威势才未曾动手。
  李持盈一失势,那主事立刻拿起了乔,说什么都不肯将老参交给彤云,除非彤云答应做他的第三房小妾。
  彤云选择用自己后半辈子的归宿替她换来了老参,她却终是没能如彤云所愿撑到李钰回京的那日——
  问题便出在这老参上。
  李持盈用指节轻轻攥住老参的末梢,扯下来几根参须,放到鼻尖轻轻嗅了嗅,眉头微微皱起。
  果然不出她所料。
  这老参用不少伤人根底的药物炮制过,非但不能吊命,性命垂危之人用了还会急剧加速元气的流逝。
  李持盈眸底有冷厉之色闪过。
  前世彤云被一顶小轿抬进贺家二房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她捏紧掌心的帕子,眸光流转间已然有了考量。
  彤云待她,可谓一声忠心耿耿。
  既然宋氏敢光明正大地拿她珍视之人来拿捏她,此事决不能就此善罢甘休。
  李持盈还盘算着该用什么法子将彤云和雾岚从晋宁侯府带出来,便被秦氏急急忙忙地唤到了正院。
  在场的还有李钰。
  自从婚宴之后,李钰就开始早出晚归,整日在府里也寻不到他的身影。
  李持盈倒有些暗自庆幸。
  只因她后知后觉,那日李钰和她之间的相处实在有些过于亲密。
  虽说两人之间并非同胞兄妹,但这也与大防不符。
  “母亲,大哥。”
  李持盈俯身给秦氏和李钰见了礼,施施然走到秦氏身旁的绣墩上落座。
  甫一坐稳,秦氏便拉住李持盈的手担忧道:“阿盈,退婚之事你当真有把握吗?”
  “母亲不必担忧,既然我能和父亲定下赌约,必然是有把握的。”
  李持盈不动声色地推开秦氏,双手覆于膝上,唇边浮起惯常用的温婉假面。
  说完,李持盈便转头望向正安静坐在对首的李钰。
  李钰也挑着眉毛看回来,眼神坦荡极了,似是在等待李持盈的下文。
  也不知为何,李持盈耳尖腾地就烫了起来。
  她慌乱地挪开视线问秦氏:“宫宴的事母亲可都安排妥当了?”
  提到这茬,秦氏的注意力一下子便被岔开。
  “早妥当了。不知到时候你和贺家能不能顺利退婚,若不能,你便跟着为娘去请娘娘来替你撑腰。”
  “你小时候娘娘还曾亲口赞过你玉雪可爱,有秦家和娘娘母家的情分在,娘娘定是肯出面替你求情的。”
  李持盈一时不知该如何说秦氏好。
  漓太妃母家和秦家早在几代之前就出了五服,如今的秦家族长、李持盈名义上的外祖父也是在漓太妃入宫得蒙圣后,才命家中女眷和漓太妃续上了这段亲缘。
  只凭着这点香火情,秦氏就妄图让漓太妃掺和进晋宁侯府和李家的这点事里来,简直是痴人做梦。
  李持盈尚未开口,李钰就先打断了秦氏的话。
  “母亲有所不知,近日朝中弹劾燕王殿下的动静有所复起,如今这个局势,您还是莫要让太妃娘娘多忧心了。”
  秦氏向来极听李钰的话,立刻喏喏着回道:“钰儿说得是,此事是我考虑得不够周到。”
  李持盈刻意不去搭理李钰,李钰反而主动搭起了话。
  “阿盈这几日身子如何?可还如同前阵子那般,总觉得胸闷心悸。”
  李持盈的眼睫轻颤了颤,含糊着答道:“劳大哥关怀,身子早就大好了。”
  她敷衍得太过明显,就连秦氏都听出来了她话里的不耐,暗瞪了李持盈一眼。
  李持盈无奈地吐了吐舌头。
  谁叫李钰那日担忧她太过,毛手毛脚了些,惹得她每每想起都要忍不住红了耳尖,反而显得她过于轻浮。
  几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金缕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跪倒在秦氏面前。
  “老爷派人回来传话,说请夫人备好车马,待老爷回府便即刻前往贺家替姑娘退亲。”
  什么?
  花厅里安静了一瞬。
  秦氏直愣愣地盯着李持盈,李钰眸色深了深,同样将眸光投到了李持盈身上。
  被两人同时盯着,李持盈浑身很是不自在。
  那晚李戈和贺家管事在后罩房里的对话还萦绕在耳畔,此番李戈绝不可能是真心要替她退婚。
  李持盈缓缓攥紧了掌心的帕子。
  若不出她所料,这实则是场为试探她而设的鸿门宴。
  她是死过一回的人,深仇大恨在身,前头便是有刀山火海,她也会毫不犹豫地趟过去,哪怕鲜血淋漓。
  且好戏刚刚开演,她这个主角若不登场,岂不是白瞎了贺家人和李戈费心劳神为她搭的戏台?
  李持盈三两步走到秦氏面前,俯身行了一礼,沉声道:“母亲不必担忧,且看着女儿如何行事便好。”
  秦氏不知道李持盈想做什么,眼睛瞪得溜圆,手指紧紧握在红木圈椅的把手上,身子将起未起。
  李持盈装作未曾注意到秦氏的失态,嘱咐金缕道:“等下你让门房套好马车,再去母亲院里把当时贺家送来的聘礼单子和我的嫁妆单子拿来。”
  金缕连忙点头应是。
  秦氏旁观着李持盈有条不紊地命令着仆妇,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出嫁前的李持盈还是会靠在她怀里撒娇的小姑娘,虽说也懂些执掌中馈的手段,但绝未修炼到这般游刃有余。
  她捧在手掌心养大的明珠,竟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长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
  金缕手脚很是利落,约莫两炷香的时间就打点好了一切,李持盈索性趁着这个空当回屋换了身衣裳。
  她想了想,又私下嘱咐纤云记着将那支老参带着,说不得还能派上用场。
  李戈似是急迫得很。
  轿子刚行至半路,就派了随行的家丁回来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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