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姝颜心中有了数,不再为难她,“是我考虑不周了,那你走吧。”
丫鬟行礼后退出门外,关上门,只剩宁姝颜与月琳两人。
二人相对而视,俱是笑起来。
宁姝颜压低声音道:“我原本还以为得在这里待上半个时辰,宁萱柔才会显出她的目的,没想到刚来没有一刻钟她就要给怎我使绊子,看来她在侯府里过得比我想象的还要差,竟这么迫不及待。”
“也算是她自作自受了,小姐回到宁府本就无心争抢什么,她偏要处处为难,落个这样的后果属实是活该。”
说话间,月琅推门而入,将手上拿的件湖水蓝蜀锦镂金百蝶裙递给月琳,后者为宁姝颜更换衣物。
月琅趁机道:“小姐,我刚刚在外面看到了尚书左仆射之女李媛媛,那是个刁蛮的主,方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和两家的小姐拌嘴了。”
宁姝颜犹豫道:“若是性格太过跋扈,等下万一要责罚你怎么办?”
月琅拍着胸脯自信道:“小姐放心就是,一切都在计划内,不会出差错。”
“一切小心为上!”
宁姝颜此刻也换好了衣裳,三人一同出门。
宁萱柔正在不远处等着,看见宁姝颜出门,本已经浮出笑意的脸瞬间凝固。
不对,不是这件衣服!怎么回事?她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宁萱柔直奔着宁姝颜的方向走去,想去屋内看看丫鬟有没有把衣服送过去。
靠近宁姝颜时,月琳忽然站在了她的面前拦住去路。
宁萱柔刚想发火推开月琳,便听宁姝颜道:“好妹妹,多亏了你,要不我还得穿着湿衣服呢,已经耽误不少时间了,咱们快去赏花吧。”
不等宁萱柔反应过来,宁姝颜温柔挽住宁萱柔的手臂,向花圃的方向走去。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
宁萱柔怕引起侯夫人的注意,不敢大声叫喊,她用力想挣脱宁姝颜的钳制,奈何宁姝颜多年练武,她不是对手,只能生生被拖走,外人看了还要赞一句姐妹情深。
宁萱柔心中慌乱,事情的发展和她安排的完全不一样,宁姝颜现在这副无事发生的模样更让她恐惧。
宁萱柔见呵斥毫无用处,软下声音道:“姐姐,柔儿还有事情要做,姐姐先自己去赏花可好?”
宁姝颜笑而不语。
宁萱柔开口想再说些什么,被宁姝颜拦住了:“妹妹,有什么着急的事情先放放,跟我看完这场戏。”
说罢,宁姝颜拉着宁萱柔坐在一条石凳上,面朝花圃的方向。
宁萱柔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栗,对未知的恐惧霸占了她全部的思维。
“你怎么回事!我这裙子你赔的起吗?”
尖利刺耳的咒骂声在一片低语的花圃内如平地惊雷一般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宁萱柔被吓得一颤,甩头看向有声音的地方。
尚书左仆射之李媛媛正指着自己的裙摆,对面前跪着的丫鬟发脾气。
“哪里来的规矩,竟然把茶盏摔在我身前,溅了我一身的水,真是晦气!”
丫鬟连连叩首:“小姐息怒,奴婢知错了。”
李媛媛身边同行的小姐低声道:
“这是在侯夫人的院子里,你就大人有大量,给这丫鬟一条生路,也是给侯夫人一个面子,她能记着你的好。”
李媛媛哼了一声,冷眼扫过跪在地上的丫鬟,道:“本小姐就饶了你这一次,哪里有更衣的地方,快带我过去。”
丫鬟连忙道谢跪爬了起来,全程低着头,将李媛媛引到了厢房处。
“小姐,这里面有备好的衣物。”
李媛媛面色不虞,推门而入。
宁萱柔的心要跳出来了,李媛媛进的那间屋子正是宁姝颜先前进的那一间,若是那件衣服被她穿了怎么办?
为什么会这么巧!
不对!
宁萱柔猛地看向宁姝颜,眼中迸射着浓浓的恨意:“是你设计的对不对!是你这个贱人设计的!”
“妹妹低声些。”宁姝颜柔柔开口道:“小心别让侯夫人听了去,这满府都是你们的人,我就是有通天的本领也设计不到你们呀。”
“怎么就那么巧!李小姐的裙子也湿了,她也被领进那间厢房!”
“妹妹这话说的反倒是我的不对了。”宁姝颜面上委屈道:“怎么我的裙子能被打湿,她的裙子就湿不得?”
宁萱柔见宁姝颜明显是在歪曲她的意思,心中愤恨,对最近的丫鬟喊到:“把刚刚撞到李小姐的那个贱婢给我带过来!”
丫鬟面色为难道:
“世子妃,自从把李小姐送进厢房后她就不见了,今日我们本就是为了衬着花的颜色穿颜色各异的衣裳,刚才tຊ谁有没有看清她的脸,现在找根本就找不出来了。”
“什么叫找不出来了!”
“是月琅!是月琅对不对!从刚刚开始她就一直不在你身边,是她!是你设计的!是她去做的!”
宁萱柔几乎癫狂,裙子是她派丫鬟送到那间厢房,有很多人都看到了。
若是宁姝颜穿上了那件裙子出尽丑态,没有人会怀疑到她身上,因为她们是亲姐妹,谁会相信做了世子妃的妹妹会谋害自己的姐姐呢?到时候随口一句花粉过敏就能搪塞过去。
可是李媛媛穿上那件裙子结果却会大不相同,她要怎么办才能减轻怀疑?
宁姝颜看着宁萱柔的神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心中升起了一丝快意。
在前世,宁萱柔把谋杀人命这么大一条罪过栽在了宁姝颜的身上,她百口莫辩。那时候的宁萱柔多么温婉啊,满京城的人都在歌颂她的善良。
如今不过一条裙子而已,她就怕了,还以为胆子有多大呢。
人呐,板子不打到自己身上是永远不知道疼的。
在李媛媛到厢房后,花圃内早已又恢复了宁静。
除了宁姝颜几人外,没有人看到厢房的门打开,李媛媛缓步出来。
当真是一件极漂亮的青蝉翼蕊蝶纹裙,李媛媛显然是心中喜欢,脸上的怒意已经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