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陈宴安阴沉的脸,陆舒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莫名的有些心虚。
“陈宴安!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就住这儿,这不废话么!
陆舒有种被抓包的错觉,声音里隐藏着几分惊恐。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慌忙移开眼睛,轻咳了两声掩饰尴尬,“不是,你怎么会在我身后?”
陈宴安听她近乎质问的语气,盯着她的脸庞,说:“怎么?我不该出现在这儿么?”
他双唇紧闭,手臂上青筋暴起,陆舒知道他是在极其压制着忍住心中的怒火。
直觉告诉她,她得赶紧离开,“我要回去了,再见!”
陈宴安视线注意到她脚上的拖鞋,脸瞬间沉了下来,嘴角勾起一抹讥笑,“这么急着走,我不小心撞到陆小姐的好事了?心虚了?”
陆舒转过头正视他,说:“没有……”
“没有什么?刚才那个男人和你什么关系,陆舒我真是小看你了,从国外回来才几天,这就勾搭上了。怎么?有了一个江海涛还不够?”
陈宴安一步一步向她逼近,“哦,我知道了,你看不上江海涛,那个男人倒是不错。”
听到他说“勾搭”二字,陆舒心中一痛,原来现在他是这么样想她的。
面对他的步步紧逼,陆舒往后退了几步,再退就是台阶。
男人强大的压迫感让她喘不过气,听着他讥讽的话,心像是被一只大手攥住,又酸又疼。
她用力推开了面前的男人,“什么见勾搭?我们只是朋友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
说完陆舒有点后悔,这样解释显得苍白与无力,再说了她为什么要急着解释。
陈宴安嗤笑一声,说:“普通朋友?怎么?见普通朋友需要穿着一次性拖鞋?这么着急么,鞋都没来得及换。”
深邃的眼睛中似乎隐藏着滔天巨浪,下一秒就要将她卷入其中。
陆舒见他这么不依不饶,心中的火气一下子就窜了上来。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我们现在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我交朋友是我自己的自由,你有什么权利干涉我的事。”陆舒说完没再理他,径直向前走去。
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么?
手腕被紧紧攥住,她想要挣脱,可陈宴安的力气太大。剧烈的拉扯让纤细的手腕泛起一片红,“你放开,陈宴安,你弄疼我了!”
陈宴安充耳不闻,用力一把将她拽到身前,陆舒被他这么一拉,小脸直直地撞上宽厚结实的胸膛,鼻子撞得又涩又痛,脑袋一时间有些眩晕。
一股莫名地委屈涌上心头,瞬间眼眶里盈满了泪水。
“陈宴安,你疯了,放开我。”陆舒恼怒道,另一只手抵着他的胸膛,用力地推他。
男女差异过大,陆舒用尽全身的力气,陈宴安仍旧纹丝不动。
他脸上黑得能滴出水,沉声道:“不放。”
“怎么江海涛给你挡酒,你就满脸笑意。”
“……”
“那个白易城,你们才见过几次面,你就和他这么熟了?还交上朋友,你不知道他对你存着什么心思么?”
“……”
“普通同学,没有权利干涉你!陆舒你的心可真狠啊。”
陆舒紧闭双唇,她现在只想跑,曼妙的身体紧贴着陈宴安的胸膛,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那滚烫的体温和如雷的心跳。
陈宴安比陆舒高出不少,他低着头和陆舒对视,像是一头凶兽直直地盯着属于自己的猎物。
一张棱角分明,冷峻刚毅的脸近在咫尺,那么近,近到他只要微微前倾就可以吻到她。
这样的陈宴安让她太陌生了,让她生出一丝恐惧来。
因着刚才剧烈挣扎,原本扎成一束的头发散了开来,脸上的碎发更是凌乱。女子皮肤白皙,眼角微红,脸上显露的恐惧,男人尽收眼底。
陆舒眼眶里噙着泪,下唇被咬得绯红,头微微抬起,倔强地不让眼泪落下来。
此时,金乌西沉,霞光满天。四周很安静,静到只能听见两个人的呼吸和心跳声。
陈宴安看着怀中日思夜想的人儿,不禁喉咙滚动,随即俯下身去,想要含住那片柔软的绯色。
陆舒撇开头,他吻了个空。
“陈宴安,我们已经分手了。”陆舒冷冷地说。
陈宴安突然笑了起来:“可是怎么办,阿舒,我不同意。我不同意分手,七年前我就不该放你走,我要是知道你一走就是七年,我就算是死也要把你绑在身边。”
他温柔地拨开陆舒脸颊上的碎发,宽大而干燥的手掌扶上她的后颈,拇指摩挲着她光滑白皙的侧脸。
陆舒突然觉得唇上一暖,两人的呼吸缠绕在一起。
这次的吻和上次那个暴戾的吻完全不同。
柔地像一滩春水,温柔而又痴迷。
陈宴安把陆舒搂在怀里,像是抱着一个失而复得的宝贝。
忽然,他尝到了一丝酸咸,他整个人都僵在原地,为什么?
他松了手,放开陆舒,胸口像是被塞满了棉花,拇指轻轻地擦拭着她的眼泪。
“阿舒,为什么?”
“七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阿宴,我们回不去了,放了我吧。”陆舒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他怎么擦也擦不完。
阿宴,这还是亲近之人的亲密的称呼。七年前,陆舒也是这样叫他的,同一个人相同的两个词,叫出来真是天差地别。
七年前的一声声阿宴,那里面都浸满了少女羞涩而又真挚的爱意。
而如今这两个字却像是把利剑狠狠地插入他的心脏。
他们明明隔得那么近,近得只要微微一伸手就可以拥有她。可他却觉得又那么远,他们隔着重重的山海,隔着那没有对方的漫长岁月。
“阿舒,我们可以的,我们还能回到以前那样,你相信我!阿舒!”
“可是阿宴,我已经不爱你了,就这样吧。”
陈宴安颓然地松开手。
陆舒抬手擦干眼角的泪珠,说了声对不起就转身离开。
他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陆舒决绝的背影,心底一片冰凉,直到那个浅影消失不见,他才迟迟收回目光。
天幕将最后的一点霞云吞没,月亮悄悄地爬上枝头,洒落一地银灰,清冷的月光投射出一道长长的身影。
那身影落寞又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