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出门后,白东莱坐上地铁,一路朝海的方向驶去。 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留在医院,只会显得自己不合时宜,万一被叔叔看到,不定又要把他扯进什么乌七八糟的家族阴谋里。 白明礼和郑慧回山东的时候要把他带回家,他再次上演了一出金蝉脱壳,目送父母进高铁闸口后,飞身向后跃去,顺利甩开父母监视,把两人气得半死。 但毕竟是独生子,人又有胳膊有腿的,老两口按不住也追不上,也只得由他去了。 他原本计划,等开学就回广州,但临近九月,他的心情却越来越焦灼。他给陈紫发了一条消息:“你在哪里?” 离开酒店之前,她还在房间门外,窝在陈朱怀里号泣。 白东莱只能祈祷陈紫不要这么快恢复神智,重新把他拉回黑名单。 陈紫家住在南山,白东莱坐的地铁也往南山方向走,他想,要是坐到车公庙她还没回的话,他就回出租屋算了。 坐到深大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陈紫没说什么,只给他发了一个地址。 他看了一眼,大脑立刻做出决定,赶在车厢门关闭前一瞬间下了地铁,打了辆出租车,直奔她给的地址。 那是一家巷弄里的海鲜烧烤大排档,不在海边,也不在大型购物中心里。他眼尖,隔着老远就看到那张桌子边上堆了七八个啤酒瓶子,而她穿着白T恤和Tom Browne学院风灰色短裙,正在仰着脖子,把一只蒜蓉生蚝往嘴里送。 他走上去,把她周围的啤酒瓶整了整,问她:“陈朱姐姐呢,没陪着你?” 陈紫见他来,招手叫服务员小妹来,又上了份小龙虾拼盘和两瓶青岛,”回去陪小孩啦。你看,结了婚的人多无聊,多玩一会都没时间,真不知道他俩怎么个个都前仆后继地要结婚,好没意思。” 白东莱拉了张塑料凳子坐下来,数了数啤酒瓶,心里一惊。 他瞄一眼陈紫,很难确定她的心理状况,只能先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问:“你...没事吧?” 陈紫白了他一眼,又拿起一串炭烤金针菇,上面沾了一圈白芝麻:“我能有什么事?怎么着,人家说了我两句,我就该站在那一直哭一直哭,有病啊?” 她进入了某种防御模式,…
从医院出门后,白东莱坐上地铁,一路朝海的方向驶去。
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留在医院,只会显得自己不合时宜,万一被叔叔看到,不定又要把他扯进什么乌七八糟的家族阴谋里。
白明礼和郑慧回山东的时候要把他带回家,他再次上演了一出金蝉脱壳,目送父母进高铁闸口后,飞身向后跃去,顺利甩开父母监视,把两人气得半死。
但毕竟是独生子,人又有胳膊有腿的,老两口按不住也追不上,也只得由他去了。
他原本计划,等开学就回广州,但临近九月,他的心情却越来越焦灼。他给陈紫发了一条消息:“你在哪里?”
离开酒店之前,她还在房间门外,窝在陈朱怀里号泣。
白东莱只能祈祷陈紫不要这么快恢复神智,重新把他拉回黑名单。
陈紫家住在南山,白东莱坐的地铁也往南山方向走,他想,要是坐到车公庙她还没回的话,他就回出租屋算了。
坐到深大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陈紫没说什么,只给他发了一个地址。
他看了一眼,大脑立刻做出决定,赶在车厢门关闭前一瞬间下了地铁,打了辆出租车,直奔她给的地址。
那是一家巷弄里的海鲜烧烤大排档,不在海边,也不在大型购物中心里。他眼尖,隔着老远就看到那张桌子边上堆了七八个啤酒瓶子,而她穿着白 T 恤和 Tom Browne 学院风灰色短裙,正在仰着脖子,把一只蒜蓉生蚝往嘴里送。
他走上去,把她周围的啤酒瓶整了整,问她:“陈朱姐姐呢,没陪着你?”
陈紫见他来,招手叫服务员小妹来,又上了份小龙虾拼盘和两瓶青岛,”回去陪小孩啦。你看,结了婚的人多无聊,多玩一会都没时间,真不知道他俩怎么个个都前仆后继地要结婚,好没意思。”
白东莱拉了张塑料凳子坐下来,数了数啤酒瓶,心里一惊。
他瞄一眼陈紫,很难确定她的心理状况,只能先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问:“你...没事吧?”
陈紫白了他一眼,又拿起一串炭烤金针菇,上面沾了一圈白芝麻:“我能有什么事?怎么着,人家说了我两句,我就该站在那一直哭一直哭,有病啊?”
她进入了某种防御模式,代替倾诉的是一串又一串的鱿鱼、鸡中翅、牛板筋、烤苕皮...当然还有啤酒。人总是这样,承认自己受了伤害,往往比受伤害那一刻更无法忍受。
白东莱不善言辞,一时也想不起什么安慰的话术,他对待陈紫,和对待学校里失恋的哥们儿是一个办法,就是喝,拼命喝,把酒当水喝。
半打下肚,他已经有点招架不住,但陈紫依然兴致勃勃。这期间他尝试过把空啤酒瓶拿出去灌上冰水,转一圈再回来,但还是被她发现了。
陈紫握着一瓶百威,半咪起一只眼,妆容半花,依然不减靓丽:
“怎么,你瞧不起我啊?”
白东莱疯狂摇头。
“你以为我们广东人都不能喝?我告诉你,你们个个都小瞧我,不把我放在眼里...其实我最争气!你知道上个月我挣了多少钱吗?”
她伸出手比了个数字:“六万!六万你明白吗?就算换成美金,他陈青也未必能挣这么多!”
她喝了一口酒,突然一阵酒劲儿上来,一只脚踩上塑料板凳,高声疾呼:“在这个年代,谁要小瞧女人,谁就要吃大亏!”
随后立刻得到旁边几桌女孩的呼应。
白东莱应和了几句,起身要带陈紫回家,“你喝多了,现在已经晚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白东莱没想到她人虽然小,力气却大,陈紫挣开,恢复了平静神色,问他:
“你姐...不,徐阿姨的情况怎么样了?”
“你说我婶婶?”白东莱想了想,表情低落下去,“不太好,我来的时候,她已经被送进手术室了,好像说要紧急介入还是什么。”
陈紫皱起眉头:“那你怎么还能过来?”
“我叔叔来医院了。我和姐夫一合计,想了想,还是趁早走了比较好。”
陈紫听了,冷笑一声,“他还敢来?那白胜莉肯定不会放过他。”随之又喃喃自语:“这么一闹,这个婚恐怕难结...”
白东莱听得烦躁,忍不住开口道,“你叫我来,不会就是为了向我打探白家这些事儿的吧。”
却不想正对上陈紫清澈而真诚的眼神:“是啊,不然呢?”
来之前,白东莱的心砰砰直跳,都说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陈紫的失意,说不定就能成全他的情场得意。
他才 20 岁,在初恋的年纪遇上陈紫,误把爱情和证明自我混为一谈。他对她的迷恋,一半出于见色起意,一半出于虚荣。认为可以通过和大网红恋爱,重新获得命运的垂青,被人认可,走向人生巅峰。
这一刻他才发觉,原来命运没有垂青他,只是和他开了一个玩笑。
白东莱陷入震惊,站在原地,难以置信,恼羞成怒。
陈紫拍了拍他的肩,叫来服务生小妹,扫码结了账,两个人一共 750 元。他着急想付款,挽留住最后的脸面,而陈紫只是笑了笑,趁着夜色,坐上了一辆蓝色出租车。
她留给他最后的一句话是:
“你还差得远呢。”
隔天一早,陈家公寓里爆发了一场剧烈的争吵。
出于生意人的某种警觉,陈子富隐隐约约地察觉到,白胜莉似乎对这段婚姻打了退堂鼓。理由是一夜过去,她既没有发消息,向陈家父母交代下聘仪式的善后问题,也没有及时更新徐永红的身体状况。尽管余仙喜一直劝他,父母生了这样大的重病,做子女的当然要尽孝床前,哪里还有空想其他。
但他还是觉得不对劲。白胜莉甚至没有向他们道一句:“叔叔阿姨,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要不就是白胜莉情商低不懂事,要不,就是她根本没把这段婚姻放在眼里。
陈子富内心感到一阵后悔,不该当时那么快答应了白明礼。可谁叫他拿陈紫的事要挟?
白明义口口声声说,陈紫诱骗白家堂弟,让他给自己打了六万多,他为表诚意,不仅付了这六万七,还给足了这二十八万八的彩礼,好让两家面子上都得去。
他气自己怎么摊上这样的亲家,但做父亲的,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成了个诈骗犯。他丢不起这人,所以陈紫必须是清白的,连一丝诈骗的可能性,都不能有,也不许有。
他走到陈青房门外,把还在补觉中的陈青拉了起来,“说说看,你打算怎么办。”
陈青睡得迷糊,朦朦胧胧中被父亲叫起,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什么怎么办。”
“你还要不要和白胜莉结婚?要我说,不如趁现在这个机会,好好想清楚,不行就断了吧!”
“你在说什么啊?”陈青立刻清醒过来,“什么断了?”
“好好的下聘仪式,她说中断就中断,到现在也没个准信。之后怎么办?你们是要回美国的,餐厅那边婚礼已经在筹备了,她现在跑去照顾妈妈,她爸又不顶事,这婚礼还办不办?”
陈青被戳中心事,听得焦虑起来:“办啊,当然要办!”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白胜莉到现在也没有回音,我看,她们一家也不是什么善茬,老的老小的小,各有各的毛病,还不如趁早断了!”
一旁的陈家劲老爷子也悠悠来了一句:“要办早办,不然撞上丧事,就不好说了...”
陈青听得简直头大,大喝一声:“阿爸!爷爷!都别说了!胜莉她在医院熬了一宿,现在可能还没醒呢。你这么着急干什么!反正,我是一定要和白胜莉结婚的,不管你们说什么。现在彩礼也给了,三金聘礼也下了,木已成舟,你们别想反悔!”
陈子富看得痛心疾首,转头训斥余仙喜,“这一个二个,反正都是你教出来的!我不说了!”
余仙喜护着儿子,气道:“大清早起来就训自己兜仔,没见过你这样的爸!他昨天晚上在医院陪白胜莉,到现在一共才睡了不到五个小时,你在这嚷嚷,你是何居心啊!”说着,给陈青舀了一碗米粥,叫陈青就着昨晚新熬的当归枸杞鸡汤一块喝了,顺气又补养。
陈子富气得吹胡子瞪眼,虽然没有胡子:“你懂什么!”他眼见说不过母子俩,早饭也不想吃了,随即掏出手机打电话给陈朱,叫她过来把弟弟领走,好好教育一番:
“我不管了,你是年轻人,你好好和你弟弟讲讲道理。”
他知道这个儿子,从小养尊处优长大的,没受到过什么挫折,自然觉得这世上的一切事,只要他想,就一定会得到。他不是在跟父母较劲、也不是在跟爱情较劲,他是在跟自己较劲。
只是当局者迷,陈子富再怎么劝,此刻的陈青,也是不会听的。
也是在同一天,白胜莉收到了自己婚礼的请柬,来自陈青。
“胜莉,婚礼已经定好了,来与不来,由你决定。”
作者的话
巴斯克
作者
05-23
本来想这一章直接写到婚礼的,但想了想还是有很多细节没办法交代完全...下一章是婚礼前夕,陈青的秘密也会公开,请大家多多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