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楼下,许清婉感觉全身力气都被抽空了一般,前面是簇拥在一块的学生们,一圈一圈地把她挡在外面。
“都让开!”许清婉不知怎的,突然大喊一声,双手蛮横地扒开前面的人,众人见她气势汹汹的,不自觉地让出了一条路。
随后,安莹的尸体赫然印入眼帘。
洁净的校服被刺眼的血迹浸了大半,整脑袋被摔的四分五裂,头发、眼睛和脸庞,伴着血液和脑浆,成了散落一地的碎块,血腥味和一股莫名的臭味冲击着围观的人们,即便是许清婉,也认不出来这是安莹的脸,而安莹的身体也满是破裂的伤痕,看着骇人无比,整个人都覆盖了一层死亡的血色。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出了事?
许清婉看着安莹惨不忍睹的尸身,陷入了深深的怀疑。
“哎,都散开了!”这时,一道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许清婉侧头看去,是校长李迢带着一大帮老师急匆匆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地驱散着学生。
在他们身后,救护车也驶进了校园,只可惜,安莹整个跳楼的过程太快,没等救援人员来到就已经身死了。
她忽然注意到,李迢脸上满是夸张的汗珠,面无血色,双眼飘忽不定,嘴唇惨白,一直在微微颤抖着,给人一种极度恐慌的感觉。
许清婉皱起眉来,为什么李迢这么害怕,其他老师看上去,或是单纯害怕尸体,或是一脸惋惜,但都没有像他这么紧张的。
安莹的自杀,和李迢有关系?许清婉心里突兀的冒出了这个想法,但她又没有什么依据,两个人平时好像也没有交集,是自己太多疑了吗?
许清婉心中思绪万千。
安莹尸体周围拉起了线,许清婉不得不退了开来,随后,几个人把安莹的尸首带走,剩下的则在清理着地面上的血迹和各种液体。
“好了好了,都回去上课吧,别看了。”李迢朝学生们不断挥手,“别拍照!别出去随意散布谣言!”
许清婉冷哼一声,看了安莹尸体最后一眼,落寞地转身离开了。
班级里也是对此议论不止的同学,许清婉一上午都呆坐在座位上,没有听进去一句话。
隔天,是周末。
这天早晨,在市医院前方,宋言随着拥挤的人群,快步朝医院走去。
正当他拨开门帘走进里面时,却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哎呦。”
宋言抬起头,看看对方,说道:“咦,汪老板,你也来这啊?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对面撞到宋言的,正是那个面馆的老板,汪承立。
只见汪承立神情有些尴尬,有些结巴地说道:“哈,是啊,最近身子老是感觉累的不行,可能是真的老了吧。”
“宋老师怎么这周末没来面馆啊?”汪承立问道。
宋言摆摆手,“汪老板,你又不是不知道,安莹她……”
“哦。”汪承立连连点头。
“话说,安家几个姐妹,现在就剩下最小的安柔了。”宋言说道:“安柔听说了她姐姐的事之后,这些天一直很伤心,再加上安念她们几个各种各样的死亡,她当然也很害怕了。”
“是啊,那么小一个孩子。”汪承立附和几句,眼睛看向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宋老师怎么来医院了?”汪承立转而问道。
宋言哭笑一声,说道:“哦,你也知道,一中这段时间一直出事,而且我班里的一些学生也与此有些关系,再加上平时工作上的各种事情,精神有些衰弱,想来医院再好好看看。”
“也难为宋老师了。”汪承立拍拍宋言的肩膀,“那好,我就先回去了,面馆没人照看可不行。”
“好,汪老板你先去忙。”宋言点头道。
汪承立随后急匆匆下了台阶,没入了人群中。
宋言在原地站立了一会,扭头望向汪承立走时的方向,面无表情,随后走进了医院。
排队挂了号之后,宋言来到精神科的一间诊室,推门而入。
对面坐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赫然就是白成的父亲,白仲新。宋言像是与白仲新极为相熟,随意坐在了他的对面。
“你知道吗。”宋言率先开口道:“我刚刚碰见汪承立了。”
“他啊。”白仲新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才从我这里出来。”
“是吗?”宋言的表情有些意外,说道:“他还跟我说身子有些累,没想到跑精神科了。他怎么了,得什么病了吗?”
“躁郁症。”白仲新好似不知道要替患者保密的原则,或者说,是完全不在乎,“汪承立之前是在别处治疗,只是最近这段时间才找到我们医院的。”
“他这个病,已经有很多年了,差不多从他儿子死了,老婆跑掉后就慢慢开始了,根据我的诊断,他的心结也确实是如此。”
宋言眉头微微颤动了一下,看向白仲新,说道:“是这样啊,看他每天笑呵呵的,还以为他真的忘了呢。”
白仲新有些嘲讽地笑道:“这样的反而更加危险,汪承立这么多年,心里一直记着这件事,你小心他哪天就把你做掉了。”
“呵。”宋言摇头道:“当年是他们自己要死,跟我可没关系,我只是随便拜了个东西罢了。”
“还嘴硬。”白仲新笑容更甚,“你最好别让汪承立知道真相,话说,你病得也不轻。”
“你也一样。”宋言平静地回应道。
“对了,正好我要找你呢。”白仲新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你一会儿去找汪承立,然后……”
尽管诊室内只有他们两人,但白仲新还是将身子趴在宋言耳朵旁,压低声音说了大半天。
宋言听后,立刻皱起眉头,反问道:“为什么要我去呢?你就不能找他吗?”
白仲新嗤笑一声,“你看你,还是倔。”
说着,他便从抽屉里拿出几张照片,摊在宋言面前,阴测测地说道:“你说,就为了这些照片永远成为秘密,你也值得去跑这一趟吧?”
宋言一把抓起那些照片,愤怒地将其撕成了碎片。
白仲新无所谓地笑着,看着宋言那充满怒火的视线,摊开手说道:“撕吧,我那边有不是没有备份的,况且,我这么做也并非是我的本意,而是受人指使啊,你心里有火,也别朝着我撒呀。”
宋言闭上眼,缓了好一会才说道:“你们,迟早会不得好死。”
白仲新靠在椅背上,一脸轻松,“大家都有罪,就算要死,也是谁先谁后的事罢了,反正我是不怕。”
宋言没有再说什么,让白仲新开了些药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等。”白仲新突然叫住了宋言,朝他招了招手。
宋tຊ言不耐烦地走回来,问道:“怎么了?还有什么事?一次说完,不要磨磨蹭蹭的。”
白仲新拉开抽屉,拿出一支录音笔,已经另一沓照片,推给了宋言。
“本来这些东西不准备给你来着,但是怕你办不好事,你先带着,必要时候拿出来。”
宋言拿起笔和照片看了看,神情有着些许波动,随后点点头,离开了诊室。
第二天,周日早晨。
汪承立的面馆刚开张,还没有顾客光临,宋言这时走了进来,直接走到后厨,知道了准备汤面的汪承立。
“呦,这不宋老师嘛,今天起这么早啊?“汪承立依旧笑容满面。
宋言表情淡漠,没有和他寒暄,从口袋里直接掏出几张照片,说道:“汪老板,这些都是你和张敏静出轨的证据。”
张敏静,便是安念几个姐妹的母亲,现在正在医院待产。
汪承立被宋言开门见山的攻击弄得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他赶忙抓起照片,上面是他和张敏静各种亲热的画面,以及他偷偷去医院探望她的身影。
汪承立的冷汗涔涔流下,“你、你是怎么拍到的。”
宋言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自顾自地说道:“看照片里面的时间变迁,你们俩的私情绝对有个几年了吧?”
“是又怎样!”汪承立脸上头一次浮现出怒意,“就安临木那个畜生,对她除了家暴就是冷落,跟着他有什么好的?安临木,只是把敏静当成了个生育机器!”
宋言闻言只是淡淡地说道:“我不是来谴责你们的,只是想请你帮个忙。”
汪承立神情警惕,“什么事?”
宋言拉过他,低声说了几句。
“你开什么玩笑?”汪承立一下跳起来,“这种掉脑袋的活,我才不干呢!”
“如果你还是想用出轨的事来威胁我,那就随你的便,哪怕捅出去又能怎样?反正敏静早就不想和他过了,大不了让他们离了,我又不是养不起她。”
汪承立说着,点了根烟,“最多就是让人背后议论一下,总比丢了命强。”
宋言依旧平淡地说道:“如果我没猜错,张敏静现在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吧?”
汪承立冷笑一声,“怎么,你又想拿孩子来威胁我?我不答应,你敢杀了孩子?”
白仲新说的果然没错,幸好自己准备得够充分,宋言心里暗自想着,对汪承立一笑道:“怎么可能?只是,我还有些东西想让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