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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明瑶极快地垂眼掩去自己的诧异。
  上辈子跟顾川庭结婚之后的记忆尽数涌现。
  顾父顾母倒是没有明显地苛责过她,但不喜欢她也是真的。
  他们都是体面人,没有打骂过她,但冷暴力同样让她对自己产生了极大的不自信。
  她觉得可能是因为自己的病,也有可能是一直没有为顾川庭生下一儿半女。
  她想过很多个理由,但最后也一直没有被证实。
  段明瑶突然又开始动摇。
  她还要再一次进入这个家庭吗?
  明知顾父顾母不会喜欢自己……
  心里的思绪千回百转,再抬头,已经看不出异样。
  见顾父坐下,她公事公办地开口:“有哪里不舒服吗?”
  顾父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我没有不舒服,今天来是有些话想要跟你说。”
  段明瑶拿着钢笔的手下意识握紧。
  “请不要误会。”
  “我是顾川庭的父亲,刚来京市没多久,还是听说段医生在这里才用这种方式来看看你。”
  顾父是初中教师,看上去十分儒雅。
  他坐在凳子上,脊背挺直。
  但跟段明瑶印象中相比,他看上去苍老了一点,两鬓也有了些白发。
  她突然有些唏嘘:“叔,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川庭年纪也不小了,为人父母总是忍不住替他担心。”
  “以前我们不是没有帮他相看过,但这孩子死活都不愿意,问了他才知道,他已经有了自己喜欢的人。”
  “我也不是古板的人,只要孩子自己喜欢,我自然是不会反对的。”
  “这一次来京市,主要就是想看看他放在心上的人。”
  顾父叹了口气:“请原谅我的不请自来,实在是孩子他娘前几年去世,我总担心要是我走了,川庭一个人也不知道怎么办,这才着急了些。”
  “我自认川庭还算是个优秀的孩子,能不能冒昧问段医生一句,是对川庭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段明瑶沉默。
  她原本以为顾父来找她,是为了要她离顾川庭远一点……
  她也不知道,这辈子顾母居然去得那么早。
  有太多的事情跟上辈子不一样了。
  见她沉思,顾父就这么等着她的回答,没有一点不耐烦。
  半晌,段明瑶才抬头问:“叔,你要知道我跟常人是不一样的,难道你不嫌弃吗?”
  闻言,顾父松了口气:“叔知道这是遗传病,小心点也不会影响日常生活。”
  “再说了,两个人在一起讲究的是感情,只要你们能开心,我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段明瑶攥了攥手指。
  如果顾父顾母都这样想,那上辈子他们那样对她,就是因为那时候的顾川庭不喜欢她吧?
  可那个时候的她,从来没有意识到是这个根本原因。
  而现在,这些问题她似乎都不用纠结了。
  她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叔,我会找个时间跟顾川庭好好聊聊的。”
  顾父见她笑了,心里的一块石头才终于落了地。
  等顾父走了之后,段明瑶又将上辈子的回忆全部过了一遍。
  可能是心境有了变化,再次回想起这些,她已经没有了那种沉重的感觉。
  就好像,那些记忆已经离她很远,很快就要淡化在她的脑海里。
  今天有些闷,这个时候已经开始刮起了风。
  即使是晚上,也能看出天空的阴沉。
  段明瑶走在回家的路上,想着明天刚好有一天假期,她可以去找顾川庭。
  一想到这里,她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黑云压顶也显得不那么压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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