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夫人懵逼地看看屋顶的破洞,又看看从天而降的时淮之,“你,你这死丫头爬到我屋顶上干什么?”
明明把她关起来,还安排了看守,怎么就突然跑出来了?刚才说的那些话,不知道她听到了没有。
“不用猜,该听的、不该听的我都听见了。”时淮之一语道破:“我就奇怪你为什么你对我不好,果然不是亲生的,也好,也好……”
云夫人:“……”
云柔眼见下人都被惊动,生怕事情败露,急忙喝道:“都出去!”
云夫人则露出虚假的笑容:“婳儿你别误会。虽然你不是我亲生的,但这么多年来我已经将你视如己出。”
时淮之:“嗯,所以从小到大当丫鬟使唤,后来干脆丢弃在庄子上自生自灭。”
云夫人略有些尴尬,“小时候让你多干活其实就是种锻炼。至于送你去庄子……那主要是我操持家务太忙了,怕照顾不好你。但母亲心里还是惦记你的,要不然也不会巴巴地将你接回来。”
时淮之不耐烦地道:“行了,别装了。太假了!”
云夫人眼见糊弄不过去,干脆也不装了:“哼,就算你知道又怎么样?无凭无证,说出去谁能信?”
时淮之轻笑:“要不我试试?”
说着就作势要喊,云柔急忙道:“姐姐,有话好说!”
她向着时淮之盈盈一拜:“姐姐,我知道过去云家待你不好。可再怎么样,你也受了云家的养育之恩。若是事情闹出去,毁了云家,你也落不得好。我大楚最看重孝道,传出去让别人怎么看你?只怕唾沫星子都要把你淹死。”
云柔果然聪明,居然懂得用孝道来绑架人。
时淮之也懒得废话,直接开价:“我不说去也行,给我十万两银子。”
云夫人惊呼一声:“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时淮之盈盈一笑:“既然把我嫁出去,当然要陪嫁啊。堂堂侯府嫁女,这点东西,不多。”
天机阁要在京城立足,开销会很大。云家这便宜,不占白不占。
云夫人可没那么大方:“如果是我柔儿出嫁,这点陪嫁确实不多,可你一个养女怎么敢狮子大开口?要不是云家,你早就死在外头了,怎么还有机会攀上皇亲?”
时淮之耸了耸肩,无所谓的道:“那我不嫁了,这门好亲事就留给你的宝贝女儿云柔吧!”
云夫人正要骂人,却听一声低沉声音传来:“你的条件,本侯可以答应!”
来的是云赫,也就是时淮之的便宜爹。
他刚才在门口把她们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那好,我出嫁之前,希望侯爷能准备好银票。”时淮之盈盈一笑:“你们一家三口估计还有话要说,我这个外人就先走了。”
等时淮之一走,云夫人再也沉不住气了,嚷道:“侯爷,你怎么能答应她呢?那可是整整十万两啊,这些年家里一共就攒了这么些钱。我原是准备一半给柔儿当嫁妆,一半给侯爷和咱儿子打点仕途。她居然就敢全要走……奇怪,她怎么知道我攒了十万两?”
云柔也道:“对啊爹爹,家里的钱都给了那贱人,我出嫁怎么办?未来的太子妃,陪嫁可不能太寒酸了!”
云赫道:“不必心疼。我打听过了,那成王最近疯癫得越来越厉害了。昨天又发疯杀了好几个下人,时淮之嫁过去就是送人头。只要她一死,皇家肯定要给我们补偿。时淮之带过去的嫁妆自然也会物归原主。”
云柔听完,欣喜地道:“还是爹爹考虑得周到!”
云赫抚着胡须,笑得阴狠:“区区一个小丫头,也敢狮子大开口?只怕,有命拿,没命花!”
转眼到了大婚当天。
云家简简单单就把送嫁流程给走完了,简单到还不如寻常百姓办事隆重。
就这样,时淮之揣着十万两银票,坐着一顶小轿进了成王府。
乔装成她婢女的凤影小声地道:“成王府好诡异,一点没有办喜事的样子。”
时淮之的视线被盖头遮挡,只能问凤影:“说说看,什么情况。”
凤影一边环顾四周,一边道:“没有披红挂彩,没有喜乐,也没有宾客,甚至连一个丫鬟婆子都没有,只有穿着甲胄的卫兵。看起来,整个王府死气沉沉的。”
死气沉沉?
时淮之百无禁忌地道:“难道那成王已经死了,办的是场冥婚?”
“本王未死。”一道冷厉声音突然炸入耳中,紧跟着时淮之就看到一双绣着五爪金龙纹的靴尖出现在盖头下方的视野里。
在大楚,储君才能穿五爪龙纹的服饰,王爷只能用四爪龙纹。
唯有成王宁茯却是个例外。
十年前,燕国来犯,连破大楚十座城池。
国难当前,年仅十五岁的宁茯率军出征,仅仅三年时间,不仅收回失地,还长驱直入灭了燕国。
而宁茯也凭着赫赫战功,受封成王,民间更以战神称呼。皇帝特意下旨意,赐他可用五爪龙纹。
举国上下都以为宁茯会成为太子,早晚登临帝位。镇守边疆也不过是为了更好的历练。
谁也没想到宁茯后来会突然成为疯王。
而太子之位,却落到了三皇子萧玄荣头上。
此刻,凤影急忙替时淮之找补:“王爷恕罪,小姐只是有些紧张,无意冒犯。”
对方轻哼一声,“本王不喜府内有女眷,新娘留下,其他人都滚!”
云家的人,时淮之本来就不准备留。
而凤影……她本想让她留下,可成王根本不给机会,冷冷地吩咐:“王妃若有意见,可一并离去!”
于是时淮之只能暂时忍下这口气,吩咐凤影等人离开。
接着就是行礼。
成王结婚,可皇室中人无一人到场,随随便便过了个礼,就送入洞房了。
而成王一进入新房,看到满室的红色,整个人的脸色都变了。
那红色的纱幔、红色的地毯、红色烛光映出的一室红光,仿佛鲜血染就。
三年前的血腥场面和眼前的景色交叠在一切——亲如手足的下属们绝望的哀嚎声在脑海中传出,使得他头痛欲裂。
“杀!杀!”他的眼眸染上了血影,整个人如疯了一般吼叫了起来。
时淮之意识到不对劲,一把掀开盖头,猝不及防便被一双大手卡住了脖颈。
紧跟着就对上了一张陌生的男人脸。
那是怎样的一张容颜啊,俊朗无双,却又因为发病,蒙上了浓烈的杀气,狰狞如阎罗在世,看得人心惊胆寒。
阎罗一般的男人,咬牙切齿地道:“谁敢谋害本王,本王要他死!”
饶是时淮之见多识广,也被惊得心跳加速。
她手脚并用地反抗,可那是曾经的战神,疯癫之后力气更是大得惊人。任凭她用尽全力,也无法将他踹开。
这个时候,门外的侍卫听到动静,立刻拿着铁链冲了进来。
他们显然很有应对此事的经验,摆出阵仗,丢出铁链捆住疯王,硬生生地把他拖拽了出去。
那嘶吼如怪兽般的声音渐渐消失在门外。
侍卫禀报道:“王爷突然发病,请王妃稍后。”
说完,不等时淮之再问什么,就匆忙关门撤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