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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宛意,你身上为什么会有朝肃的血?”
  梁母质问完,又看纪景辰,“你们刚才动手了?”
  纪宛意不等纪景辰回答,立即咬定,“他拽我,我挣开了。”
  “你为什么挣开?”梁母声音严厉,“朝肃手上有伤,你没看到?”
  纪宛意呆愣,从未想到梁母会是这个反应。
  纪景辰收回手,也盯着纪宛意,眼里的光凉浸浸,“母亲第一反应是我的伤。狼心狗肺的东西,看到也不会在乎。”
  纪宛意一而再而三被他羞辱,心中愤懑至极。
  她在乎那一次,创可贴扔进垃圾桶,还要警告她别痴心妄想,当她贱到没记性,上赶着送脸给他踩。
  梁母目光来回梭巡,纪宛意一言不发,拳头攥的死紧。
  朝肃毫无表情,阴鸷又森寒。
  她心中怀疑又不确定了。
  这么紧张,势如水火的氛围,会存在两个有暧昧的人中间吗?
  纪景辰的手机响了,他扫一眼屏幕,显示是顾星渊。
  他摁掉。
  电话立即又响。
  纪景辰再一次摁掉。
  电话锲而不舍。
  纪景辰不是好脾气,纪宛意听过梁氏的高管评价他,是新世纪后的冷血君主,对外纵横捭阖涤荡一切,对内不容置疑独裁专制。
  这点在方方面面都有体现。
  就电话而言,纪宛意至今未见过,有人敢被他挂断后,重打第二次的。
  纪景辰不耐接起,“什么事?”
  “小柔怀孕了。”
  停车场寂静空旷,顾星渊急躁,难以自持,声音大的穿透喇叭,纪宛意也听见了。
  “我三叔必然会有针对她的行动,我们计划要改一改,优先保护她。”
  纪景辰手一顿,余光瞥向纪宛意,“什么时候怀的?”
  “一个月前,她身体不好,医生交代不能受惊,计划推进势必会影响刺激她,不可行了。你现在在哪?我们需要重新商议一下。”
  涉及机密,纪景辰向梁母点头示意。
  升起车窗,窗户逐渐缩小的缝隙里,模糊传出他的声音,冷酷无情、
  “能不能护住她,护住孩子,是你这个当丈夫的责任——”
  纪宛意面色惨白。
  作为相同禁忌关系的例子,面对顾星渊妻子怀孕,他全然不在乎,刻薄寡义至此。
  就算她早有心理准备,依旧如坠冰窟。
  毛骨悚然。
  ………………
  纪景辰急事离开,纪宛意迅速收拾好情绪,跟梁母上车。
  车开出盛园。
  梁母拉过她的手,意味深长问。“你觉得,你哥哥做的对吗?”
  纪宛意斩钉截铁,“对。”
  梁母意在敲山震虎,不想她如此坚决,反倒愣住。
  纪宛意迎着她惊疑的目光,一脸毫不掩饰的厌恶,“这世上什么都能变质,唯有家人亲情不能。”
  梁母一下一下轻拍她手背,又问,“你们小姑娘不一直向往这种,冲破一切,放弃世界也要爱的感情吗?”
  梁母一再试探,纪宛意骂的更加痛快,“这不是感情,这是三观不正,猪狗不如,眼里只有欲望,丑陋龌龊的人渣。”
  梁母张大嘴,发不出声。
  纪宛意反倒握住她的手,轻抚她手背,“母亲不认同吗?能跟亲人赤裸相对,不在乎父母伤心,亲人难过,难道不是狼心狗肺?”
  话说到这份上,梁母只能符合,“父母养育,倾尽心血,这种人确实狼心狗肺。”
  纪宛意不由自主露出一丝笑意。
  梁母自问一双眼睛能看穿所有妖艳贱货,话是不是真心,有没有作假,她分的出来。
  不免迷惑了。
  她和菲菲一致怀疑,纪宛意为留在梁家勾引朝肃。
  而且很有可能已经勾引成功,若不然,在狐家的事上,菲菲多次祈求,朝肃怎么会不松口。
  可倘若真有什么,能骂的这么同仇敌忾,义愤填膺吗?
  梁母沉默半响。
  转而说起相亲,“这次是妈妈欠考虑。你不是妈妈亲生的,凭自己的条件,官家子弟是攀不上的,妈妈选刘青松,是也是想保你以后生活水平不落。”
  她刻意一停顿,审视纪宛意。
  果然抵触。
  情绪瞒不过她的眼,那刚才确实是真心实意了。
  再开口,梁母声音正常多了,“既然你接受不了刘青松,这门亲事就算了。”
  纪宛意惊诧。
  梁母下意识避开纪景辰,“妈妈再怎么说养你这么多年,关乎你一辈子幸福,怎么舍得强迫你。”
  纪宛意垂下眼睑。“谢谢母亲。”
  她好亏。
  早知道梁母准备改换主意,刚才跟纪景辰,就该更理智,更冷静,更忍耐。
  哪怕他再刻薄,过分,她应该是装出逆来顺受,麻痹他,好为逃跑创造宽松条件。
  ………………
  回到梁家,纪宛意上楼,反锁好门,给白瑛打电话。
  “我准备走了,有一笔私房钱,明天取出来给你,你帮我开个新户。”
  白瑛已经接受铁闺蜜要跑路的事实,此时心头酸涩,“连这个都要防备吗?”
  纪宛意叹气,“不防备行吗,我今天刚被抓去跟刘青松相亲,你当纪景辰那一个亿是白花的?只怕我跑后,前脚用银行卡取钱,后脚就被抓住。”
  白瑛怔住,“刘青松?是我想的那个刘厅长的小儿子?”
  “嗯。”
  白瑛像是踩中尾巴的猫,一下子从床上窜起来,“刘青松有艾滋啊,梁家不知道吗?”
  纪宛意声音悲凉,“知道。”
  “卧槽,这他么是谋财害命了吧。”白瑛捶床,“阴险歹毒,灭绝人性。纪宛意你跑是对的,以前是我瞎了眼,认不清形势人心。”
  纪宛意鼻子一酸,笑声比哭还难堪,“我以前也做梦,梦梁家还当我家,能有人哪怕稍稍爱我一下,我一定会很听话。”
  白瑛攥手机,“纪宛意,你有家,我家——”
  “别说傻话。”纪宛意堵住她话茬,鼻音浓重,“你帮我已经是上贼船了。再说——我有家了,那可是送子娘娘座下的童子,她会很爱我,我也会很爱她,将来有十几年的时间,跟我黏在一起。”
  白瑛反应过来,“等等——你决定留下孩子?”
  “是。”纪宛意深吸气,“白瑛,我想过……我幻想有人给我个家,如果没人给,能有个人,让我给她一个家也好……我知道这样有目的性的出生,对孩子不公平……”
  纪宛意捂住脸,“可……我会做个好妈妈。给我姑娘世上最绵长不变的爱,永远不会放弃她,不会突然不爱她。哪怕死亡来临,我保护她到最后一刻。”
  白瑛说不出话。
  她不谈恋爱,没有孩子,体会不到做母亲的心情。
  但,她体会纪宛意。
  体会她,无助凄惶到破碎,想将自己缺失渴望,弥补在孩子身上的绝望灵魂。
  “你会的。”她哭腔比纪宛意还大,“我也会,我是她二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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