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周希梓是红着眼离开的。
桑岁站在客厅,看着盛以泽那扇紧闭的门,茫然了。
这会儿盛以泽估计还在气头上,她不敢过去招惹他。
可她现在好饿啊。
肚子咕噜噜地叫,从昨晚吐了几轮、饿着肚子睡觉之后,她就没吃过一点东西了。
这会儿她没钱没手机,也不敢离开,只能先喝点水等盛以泽出来。
但她一杯水一杯水地喝完,盛以泽还是没出来。
算了。
她放下水杯,做几轮深呼吸,随后坚步走过去,抬手敲门——
门突然“哗啦”地被打开。
抬起的手僵在半空,桑岁眨了眨眼。
盛以泽在打电话,狭长的眼帘敛起,看了她一眼,“知道了,挂了。”
收起手机,他挑了挑眉:“有事?”
桑岁收回手,看他似乎有事,急忙说:“我能跟您借点钱吗?”
男人双手环胸,身体往旁边门框一靠,一双深邃的眸子噙着戏谑。
“做什么?”
“我昨晚到现在都没有吃东西,现在很……”桑岁声音一顿,担心他觉得自己是饿死鬼,立即改了话锋,“现在有点饿,想跟您借点钱买点东西吃。”
想到昨晚他不肯借手机,桑岁立即竖起三根手指发誓。
“你放心,拿了手机我一定会还您的!”
“不借。”
男人抬步离开。
桑岁反应过来,连忙追上去:“您不能见死不救啊……我借的不多的,只要三十块钱就行……三十不行,那二十,二十行不行?”
“咕噜噜——”
肚子再次炸响。
盛以泽脚步一顿,回头。
视线从她那张白皙的小脸上慢慢往下移,最后落在她肚子上。
桑岁尴尬地笑了笑,举起三指:“我真没撒谎!”
男人收回视线,转身拿起旁边的车钥匙,穿鞋出门。
走了几步,发现身后那姑娘没跟上来,他回头,下颌微抬。
“磨磨蹭蹭,还走不走?”
桑岁双眼一亮,忙不迭穿鞋关门跟上去。
两人走进电梯,男人摁了负一楼,身体往后一靠,闭目养神。
桑岁看着渐渐往下的数字,小心翼翼地瞅了旁边男人一眼。
“那个……我们现在去哪儿啊?”
“吃早餐。”
“哦……”
嗯?吃早餐!!
好耶!
桑岁脸上乐开了花,忍不住咧嘴笑,忍不住说了声“谢谢”。
声音很小,但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清晰地传入他耳朵。
盛以泽眼帘微掀,借着前面镜墙看了她一眼,剑眉微挑。
随后继续闭眼,当她不存在。
电梯下去途中,两人没再说话。
气氛寂静,两人浅浅的呼吸在这幽闭的空间里交错缠绕。
桑岁忍不住偷偷看他。
他一米八八的高个儿,看起来很高,她站在他身侧只到他胸口,显得她跟小菜鸟一样。
桑岁仔细观察了他神色,发现与平时无异。
失恋也这么淡定吗?
“看什么?”
声音冷不丁冒出来,桑岁被吓得连忙背过身去,眼睛四处瞟,装作很忙的样子。
盛以泽缓缓睁开眼,声调懒懒:“转过tຊ身来。”
“嗯?”桑岁听话转过身。
一张俊脸在她眼前突然放大,桑岁被吓一踉跄,后背撞上后墙,身体差点滑跪下去。
只见盛以泽半弯着腰,那张俊脸靠她极近,一双锐利的眼睛盯着她。
呼吸交错间,他忽然抬起手,对着她眼睛举起两指一挖,声音威胁:“再看,眼睛挖出来。”
“!!”
桑岁迅速捂眼背过身去,愣是一眼都不敢瞧了。
盛以泽冷嘁了声,起身站直。
胆小鬼。
-
去吃早餐的这一路上,桑岁愣是一眼都不敢看他了。
桑岁以为他在路边摊给她买几个包子就算了,没想到他直接把她带去了华府都。
华府都,坐落在云京市最繁华地段,以高端服务、华丽古典风装修和经典名菜著名。
仅仅四年,便从云京市众多五星级高奢酒店中脱颖而出,其最出名的招牌是自创的云京市早茶,已经成为云京市有钱人最青睐早茶点之一。
当然,这里的消费也很高,一顿早餐有可能要花掉上万元。
车子刚在门口停下,桑岁攥紧安全带,没敢下车。
她探出脑袋看了眼豪华装修的门面,“来这里吃,会不会太贵了?”
其实她想说的是,我没钱,你能不能带我去吃路边摊。
盛以泽熄火,拔出车钥匙,开门。
桑岁一回头,人已经下车了,连忙跟着下车。
盛以泽看也没看她,直接往里边儿走。
桑岁步伐小,忙不迭小跑跟上去。
-
一进酒店,服务生便上前欢迎。
盛以泽跟他报了桌位号,服务生颔首,做出请状,领着他们过去了。
服务生领着他们上了三楼,在靠窗的一个位置停下。
服务生给桑岁拉开椅子,“两位请坐。”
桑岁说了声谢谢,坐下。
一坐下,她就忍不住环顾四周。
包间很大,几乎容纳了十几张餐桌,每张餐桌间以古典屏风隔开,成为一个小小的就餐区。
包间内装修偏重木的古典风格,墙画与顶灯全是美景与仕女图,前方舞台上,一名身穿古装服饰的美女正弹奏着古筝。
曲调曼妙温婉,绕梁三日。
盛以泽在她对面坐下,身体往后靠,双腿交叠。
服务生把菜单递给他,他没接,颔首示意把菜单递给桑岁。
服务生转递给桑岁,“小姐,这是菜单,您想吃点什么?”
桑岁收回视线,说了声谢谢,没接菜单。
盛以泽看出她意思,声音不咸不淡:“邹劲给我打了电话,说今天请你吃饭。”
“邹劲?”
“他说昨晚灌你酒,今天过来给你赔不是。”
“这怎么好意思!”桑岁连忙摆手,“我打破他的酒,本就是我的责任,但他没为难我,只是让我陪他喝酒。”
“虽然……我酒量不好,很快喝醉了,但我们也扯平了,他没必要跟我道歉。”
更何况,她很清楚。
邹劲是看在他面子上才亲自过来道歉的。
他在那群公子哥面前承认他们的关系,就是沾了他的光,邹劲才让他把她带走的。
桑岁心情忽然沉重起来。
她忍不住偷偷瞥了他一眼,发现他也在看她。
她像小贼一样迅速躲开,垂下了脑袋。
他永远是人群里最耀眼的那抹光,即使是在这群有钱公子哥圈子里,也依然是佼佼者。
谁都愿意为他俯首称臣。
而她,只要沾了他那么一点点光芒,所有的事情都能迎刃而解。
盛以泽静静地看她,没说话。
片刻之后,他忽然“嘁”了声。
“被人欺负了还帮人数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