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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主,您说皇上此举,究竟是什么意思呢?”结香眉头紧锁,手里的帕子搅成一团,除了担忧,她心底更多的却是不安。
  皇上前面才刚抬举了小主与恪贵人,接着又重重打了她们的脸面。
  此举是否意味着,皇上在警告二位小主不可骄纵呢?
  沈知澜刚洗完澡。
  白天顶着一身厚厚的吉服,还有几乎快压断脖子的沉重发髻,又是叩首又是跪拜的,一天下来,她都觉得自己已经馊了。
  如今总算松快几分了。
  相比于结香的忐忑,沈知澜却要乐观得多,忍不住打趣道,“皇上是天子,咱们是凡人,凡人揣测天子的想法,那不是自寻烦恼吗?”
  “可是小主……”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只是,咱们连寻常人的心思都无法轻易洞晓,更别说是皇上了。即便真猜中了,又有法子扭转皇上的心意吗?谨慎是好事,谨慎过头就是自寻烦恼了,你家小主如今不过是小小贵人,皇上哪里会费心思调教?”
  笑话,作为一个正常的帝王,一天中百分之九十的精力都奉献给了政务,跟臣子打交道的时间都比嫔妃多呢。
  更何况,他们这位皇帝还是个勤勉的明君,颇有抱负,而自己不过是个贵人,皇帝脑子抽了才日日盯着自己呢。
  旁人或许认为,自己与赵姐姐同时晋封为贵人,已经是莫大的荣耀了。
  可这后宫之中,嫔位之下的贵人、常在、答应,这三个位份的人数是没有限制的,也不可居一宫主位,只能住在东西两间侧殿里。
  即便贵人位份需行册封礼,有了吉服,可那也不过是走个过场,没有册宝,到底算不得正经嫔妃,也不可称之为“娘娘”。
  这就相当于现代社会中,企业单位的编外、外包员工,不管是福利待遇,还是身份地位,都与嫔位以上者相差甚远。
  至于皇上这位日理万机,一分钟几十万上下的大boss,会关注一个外包员工吗?
  用膝盖想想都能知道答案。
  宫里大部分人对此事的态度,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皇上似乎并不如想象中那般看重沈氏与赵氏;忧的是:原本早已跌落谷底的荣贵人,沉寂半年,居然隐隐有复起之势!
  翊坤宫里,竹英伺候容妃梳洗,养心殿那边的事,一早就传消息过来了。
  容妃嘴角含着浅浅的笑,竹英也忍不住感慨起来,“娘娘慧眼识珠,看来这个荣贵人果真有几分本事,不过也是得了娘娘的赏识,这才给了她机会。”
  “先前荣贵人小产一事,皇上终究是对她存了几分愧疚的。”
  皇上本就看重荣贵人那个孩子,可当初皇上登基不久,碍于皇后母族的势力,才不得不轻饶了昭嫔。
  “奴婢倒是有些疑惑,娘娘,您说皇上心里对荣贵人存了几分愧疚之意,可皇上既然心里放不下荣贵人,又为何足足半年不曾踏足延禧宫呢?”
  再加上,延禧宫本就住了一个不得宠的赵常在,可不就彻底沦为冷宫了。
  容妃斜睨了她一眼,开口道,
  “爱之深,责之切,荣贵人小产过后那般憔悴,皇上一看见她,便会想起小产一事乃昭嫔所为,可他却没有能力护住自己的孩子。皇上也是人,既然解决不了问题,那就只能装作问题不存在了,只要一日不见荣贵人,皇上就不会想起当日痛失孩子的事。”
  竹英轻叹了一口气,不知怎地,心底竟然多了几分同情之意,
  “可是娘娘,既然皇上在意那个孩子,也在意荣贵人,为何只禁足了昭嫔一个月,过后,依旧对昭嫔宠爱如初呢?”
  容妃站起身,走到窗边,伸手打开了窗户。
  早已入秋多时,夜晚的风tຊ带着丝丝凉意,温柔地抚摸着她的每一根发丝。
  乘着清风,容妃缓缓开口,“自古帝王多薄情!区区一个荣贵人算得了什么,没了一个孩子,这后宫之中,多的是女人可以为他生下孩子。只要江山依旧,皇位稳固,没有什么是无法舍弃的。”
  竹英听出自家娘娘话里的悲凉与伤感,连忙上前宽慰道,
  “娘娘身居妃位,与皇上情起年少,又诞下了皇上的长子!皇上待娘娘,终究是与他人不同的,娘娘何必如此伤怀?再说了,还有咱们二阿哥在呢。”
  “本宫知道,本宫待皇上的心意也从未变过。”容妃眼底深处的阴霾蔓延而出,竹英却丝毫没有察觉。
  而是将话头又绕到了荣贵人身上,“娘娘故意让荣贵人在这时候出来,是为了将水搅浑吗?奴婢听闻,皇后娘娘最近在吃药调养身子呢,想必也是为子嗣一事着急。”
  容妃嗤笑一声,“是皇后想浑水摸鱼,既然如此,咱们何不推波助澜,将水彻底搅浑呢?”
  竹英一愣,随即就明白了容妃话里的意思,“娘娘英明,夜已深了,奴婢伺候娘娘歇息吧……”
  翌日一早。
  众妃嫔齐聚承乾宫向皇后请安。
  人群之中,荣贵人格外引人瞩目。
  她精神奕奕,一副容光焕发的模样,瞧着就令人牙痒痒。
  似乎经过一夜雨露的滋润,整个人都重新活了起来。
  面对众妃嫔的言语讽刺,荣贵人也只是淡然一笑,全都接下。
  “嫔妾在此多谢各位姐妹的关心,托皇后娘娘的福气,嫔妾静养半年,身体已然调理好了,只盼着来日能再次怀上龙种,也好为皇家开枝散叶。”
  皇后面色微变,强压着胸口不断翻涌的情绪,开口道,“荣贵人向来是有福气的,皇上登基不久,这宫里的公主阿哥也不多,各位妹妹也该将子嗣一事重视起来才是!”
  沈知澜对此不置可否。
  孩子固然重要,但也要看怀的是不是时候,能不能保得住。
  宫中有规定,嫔位以下的嫔妃是不能自己抚养孩子的,要么通通打包送去撷芳殿,由嬷嬷们统一照顾,要么就塞给某个高位嫔妃,代为教养。
  这生养孩子的事情,不是她现在该考虑的。
  不过,有些人不着急,可有些人却早已在一旁听得眼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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