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荫遮天蔽日,岂是初生的小小一株藤能够绞杀。
池边鲜嫩的花枝四下杂乱地倒伏,潮湿的足印蜿蜒着拾级而上,一扇门将窥探的视线隔绝在外。
窗帘翻飞。
沈京渡眸色暗沉,心不在焉地翻找出遥控器,按下随意一扔,星光止步于窗台。
大手将湿透的短发往后一拢,凌厉的五官完全显露,极具冲击力。
咚,咚,咚。
松萝的心跳声放大十倍。
合上眼睑,藤蔓凶猛生长。
沐浴到阳光的刹那,一滴滴水珠落进她的肩窝。
什么?
松萝思绪混沌,手摸索着触碰到京渡的脸,指尖被浸润。
“京渡?”她纳闷地询问。
他哭了吗?
奇怪,京渡怎么哭了呀?
她还没哭呢……
搞得好像她夺走了他的贞洁。
不是,到底谁睡谁啊……
松萝没得到京渡的回答,也再顾不得追问。
……
上午十点出头。
床头花朵鲜艳欲滴,清香袅袅。
睡到自然醒,松萝懒洋洋地伸个懒腰,伸到一半,顿了顿。
嗯,是有一些些别扭哈。
她揉揉腰,想着京渡怕是早起床了,就措手不及地对上枕边他笑吟吟的一双含情眼。
“你,你没起啊,这都几点了?”松萝莫名地害羞。
沈京渡侧躺,一手支着头,深邃的眸子盛满的爱意绵绵不绝地溢出来,“犯懒,想多看看你。”
松萝鼓了鼓腮帮子,拙劣地找茬:“就说你是个勤快人呗,早先都不稀罕陪我的,睡醒就跑睡醒就跑,我家的床留不住你咯?还是别人家的床香啊……哦不对,这你有出资,你自个的床最香……”
刚睁眼,声音还哑着,巴拉巴拉说个不停。
叫人好气又好笑。
沈京渡挑开她嘴角的几根发丝,“松萝。”
“昂。”一副不服气的姿态。
“你精力还挺充沛。”他闲适地笑道。
松萝噎了噎,骄矜反击,“我精力充沛你不得反思反思吗?”
沈京渡竟然认了,严肃地敛眉,“那我再接再厉。”
“……”
倒也不用太下功夫!
心念一转,松萝记起一件事,“不知道谁哦,昨晚哭哭啼啼的,多大个人了,哭包,啧啧啧。”
“总归不是我。”沈京渡眼风闪躲,“我没哭。”
“我摸到了,你别想抵赖。”
“……”
沈京渡抵着她的额头,“好吧,我承认,我那是喜极而泣。”
他低哑的话语满是抑制不住的欢喜,“松萝,我开心。”
可恶,真会惹人心软软。
松萝红润的小脸往他胸膛凑了凑,“京渡,”她在他胸口画圈,“我们结婚呀。”
沈京渡一怔。
回过神后,他屈指轻轻弹了下她脑门,“不能冲动做决定。”
“哎哟。”松萝夸张地叫痛,“我才没冲动呢,我很认真的好不好,反正我们是要结婚的。”
她特别理直气壮,“结婚也不是说结就结,有好多东西要准备,我们先挑结婚戒指嘛。”
沈京渡声线些许颤抖,“松萝……”他抚摸她的下巴,“我,我愿意。”
松萝乐了,“我没求婚,这可不算求婚,京渡你别激动。”
“我就是愿意。”小沈倔强。
没倔两三秒,他肚子咕噜噜叫。
“哈……”松萝才笑出声,她的胃也发出抗议。
好好好,空着肚子谈情说爱是吧。
沈京渡抿唇克制笑意,“结婚一事再商量,洗漱吃饭才是要紧事。”
“我赞成。”
……
午餐有红烧肉。
松萝是碳水星人,三餐起码有两餐少不了主食,不吃难受。
更何况她眼下饥肠辘辘,来口喷香的大米饭最是痛快。
她正要盛饭,沈京渡按住她的手,“我给你搞个花样。”
“行。”松萝退而求其次地喝了口汤,吃菜。
看他盛了碗米饭倒扣在盘子里,松萝便有所预料。
果不其然,京渡下一步是把饭表面抹平,添上色泽红亮的红烧肉。
难怪他上来就点这道菜呢!
松萝眯着眼笑。
沈京渡献宝似的将盘子推到她跟前,“我做的‘米糕’如何?”
“嗯,嗯。”松萝端出美食节目评委的姿态,“有点东西。”
她话锋一转,“你这手‘就地取材’玩儿得很溜啊。”
“借花献佛嘛。”沈京渡为她递上勺子,“尝尝红烧肉合不合你的胃口。”
松萝暗示性地点点自己的脸颊。
沈京渡俯身亲亲她。
开吃。
一勺下去,瘦而不柴的红烧肉加上裹着汤汁的米饭,刺激她的味蕾,松萝食指大动。
连续吃了几口饭,她才抽空说:“刚好我们空闲,不如下午回绥桐逛逛金店?”
买结婚对戒。
沈京渡给她盛解腻的汤,“逛街很耗体力,你腿不酸着呢么?还是歇歇,不急于这一时。”
松萝本想反驳,大腿向她发送讯号,她轻咳一声,“好。”
可在家待着也无聊。
“那我们去电影院看电影?”
“行,等下看看有没有感兴趣的片子。”
早饭没吃,午饭厨子手艺太好,松萝一不留神吃撑了,懒散地窝在沙发上,静态消食。
沈京渡接个电话后出去片刻,回来时拿着文件、签字笔。
“松萝,我感觉你对这个酒店还算满意,想把我的那部分赠予你,你签个字,协议即刻生效。”
“啊?”松萝听得瞌睡虫都飞跑了,一脸不敢置信,“你要送什么给我?”
“酒店百分之四十的分红。”
“……”
太突如其来了。
松萝扶额,缓一缓,语出惊人,“那它收益还行?”
沈京渡始料未及,被她可爱到了,“现阶段盈利较为可观,三五年内,应当倒不了。”
“——倒了我再送你别的。”
嘶。
她也好想如此轻松地送未婚夫昂贵的礼物。
松萝一手托着下巴,细眉微蹙,浏览文件上的内容,“真送我啊?”
“千真万确。”
“我签啦?”
沈京渡做了个“请”的手势。
松萝瞅瞅他再瞅瞅文件,拿起签字笔。
“不对,照你昨晚的哭法和时机,该我送你礼物啊!”
“……”
沈京渡哑然失笑,刮了刮她的鼻子,“到时候我的戒指你买,好不好?”
松萝乐呵呵地点tຊ头,“好!”
过了半小时,沈京渡开车载松萝回绥桐。
电影票买得晚,好位置卖光了,只剩靠边的。
他们还偶遇了老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