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混沌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我只剩下唯一的念头——
跑。
我的姿态近乎狼狈。
说来可笑,季明舒和他的情人那样无所谓,反倒是我这个受害者落荒而逃。
转身瞬间,脑海中忽地浮现季明舒几年前将我带回家那天,曾对我说的话。
“烟烟,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我信了。
那时的我太过天真,不明白爱和愧疚,都会随着时间消失。
不知从何时开始,季明舒彻夜不归,出差tຊ也越来越频繁。
我起初只以为是工作忙,却不想在花边新闻上看见了季明舒的名字。
他身边的是个选秀出道的小歌手,眉眼间神似我的曾经。
我立马打去电话,像个泼妇般厉声质问。
季明舒跟我说,是个误会。
一次是误会,两次是巧合,渐渐的,季明舒便没了解释的耐心。
最后一次,他冷眼看着我,像是看一只乱咬人的疯狗。
“黎苏烟,你别不知好歹,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
一句话如兜头冷水,让我瞬间冷静。
只是冷过了头,彻底熄灭了我所剩无几的胆气。
恐惧扑面而来,从那时起,我就再也不敢随意发泄情绪。
我抛弃了整个世界,手中能抓住的,只有季明舒了!
所以就算是面对此刻这样捉奸在床的场面,我也只能装作视而不见地逃离。
身后的门被风吹动,关出震天的响。
像是在欢送瘟神的离开。
曙光医院。
我蜷缩在医生休息室里,身上裹着毛毯,冻得瑟瑟发抖。
从家里出来,外面下了大雨。
我本想回公寓,却发现走得太急,连包都未带,而钥匙正在其中。
回不去公寓,手机没电关了机,我只能淋着大雨,一步步走来了医院。
手机正在柜子上充电,我死死盯着,可是没有任何信息。
查完房的岑森走到我面前,将一杯温水放在我面前。
“喝点水,我让季明舒来接你。”
他的手机刚拿出来,我猛地回神,死死按住。
我语气近乎哀求:“别告诉他。”
刚发生了这样的事就告诉他我得了肿瘤,他也只会认为我在自导自演,哗众取宠。
头又开始疼起来,但好在这是医院,差不了我一口止疼药。
我将药囫囵吞下去,温水入腹,我却依旧觉得冷。
岑森看着我,神色严肃:“这两天开的药是不是都没吃?”
我扯了扯嘴角:“吃不吃都一样。”
反正也是要死的。
岑森许是听出我的未尽之语,蹙了蹙眉,温声道:“化验结果还没出来,别给自己判死刑。”
“如果是良性的切除就好,万一是恶性的……也不是没有治愈的病例。”
看他认真模样,我不知怎么突然想到了网上的段子。
如果你在看病时,医生态度冷漠,那就绝对没什么问题。
可如果医生对你温柔细语,安慰你不要放弃时,便赶紧回家好吃好喝等死。
我喉间发涩,哑声一笑:“谢谢你岑森!”
手机震了震,弹出一条消息——【回家。】
是季明舒。
这人总是如此,毫不留情地将我赶出去,在结束后又忽然升起来些愧疚心。
借着这点愧疚,后面一段时间,他便会对我稍稍温柔些。
很窝囊,可偏偏我甘之如饴。
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停了,黄昏的光洒下,美得如梦境。
可我却只能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我早就失去了站在光里的资格。
等我进门时,季明舒正在做晚饭。
他的手艺是陪我游学时练出来的。
以前是他求着我吃,后来我万般祈求也难得见他做一次。
他今天久违的下厨,却让我心下一沉。
季明舒抬头看了我一眼,老夫老妻般自然:“过来把汤端出去。”
他若无其事的模样,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
我却莫名松了口气,应声走进厨房。
饭桌上,季明舒给我夹菜。
“好吃吗?”他问。
我咽下去,满嘴苦涩,再吃不出当年滋味。
可我依旧勾起嘴角:“好吃!”
我想,如果不是受了伤,我或许也能跨界当个演员。
他却不知怎么,冷了脸。
“黎苏烟,你现在这模样,真没劲,下午看了这么一出戏,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这是想要跟我彻底撕破脸吗?
刚吞下去的食物好似化作了刀,搅得心脏生疼。
仿佛有血液呛上喉咙,堵得我说不上话。
我握着筷子的手骨节发白,好半晌,我在那血腥味里漾出一个笑。
“明舒,我们要个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