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这位“母亲”,可真是好样的。
鱼西珩冷眼扫过瘫软在地的姚氏,眸光有些厌烦,“既然是府中进了贼,那要不要报官便不是母亲一个人能决定的事,还有,母亲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顾形象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说罢,他叫来一个侍从,冷声吩咐,“去善草堂请一位女大夫为老夫人细细检查一遍身体,老夫人年纪大了,她自己不在乎,但我这个做晚辈不能不重视。”
姚氏拉着鱼西珩的衣摆,声音凄厉地尖叫一声,“不要去!”
鱼西珩后退一步拂开姚氏的手,对着看傻了的侍从冷斥,“还不快去!”
那侍从连忙转身去请大夫了。
见此,姚氏再也撑不住,白眼一翻吓晕了过去。
但是鱼西珩可没打算就这么放过她。
他找人唤来了管家,“宝善堂的下人玩忽职守让母亲落入险境,一等丫鬟和嬷嬷全打发出去卖了,其余的扣半月俸禄,调到别的院子。”
“另外,去请府尹过来,务必找出今天在假山后胁迫母亲的贼人。”
鱼卷卷躺在爹地怀里,小嘴惊讶地成了一个“O”形。
【我爹也太帅了吧!这下子祖母要丢大脸咯~】
鱼西珩低头,看到了卷卷亮晶晶的大眼睛,对着他咧嘴笑的可爱极了。
他眼神缓了缓,伸出修长分明的手指捏了捏她的脸蛋,失笑。
小家伙虽然年纪小,但审美倒是极好。
不出一个时辰,侍从带着女大夫上了门。
鱼西珩去了宝善堂,林氏带着卷卷和鱼白橘回了院子。
在这段时间内,时不时会有丫鬟来讲宝善堂那边的状况,卷卷美滋滋地躺在母亲怀里吃瓜,舒服极了。
采春站在床前,一脸八卦,“夫人您是没看到,那女大夫走的时候脸都羞红了。”
“老太太醒来之后看到自己身边人都被发卖,气的白眼一翻又晕过去了。”
“咱们老爷在那儿发了很大脾气,对了,和老夫人私通的竟然是二少爷的武术师傅,现在已经被府尹带走了……”
林氏抿着唇没说话,善恶有报罢了,若不是听到了卷卷的心声,此刻三儿或许已经惨遭毒手了。
卷卷聚精会神地听了会儿,但小孩子精力有限,没过多久她就睡着了。
林氏原本想让采樱把卷卷抱进隔间睡,但不想却突然有个小孩冲了进来。
是鱼南星,他急匆匆的,一进来就扑倒林氏床前,“母亲,母亲您快去宝善堂救救祖母!父亲发了好大的火,要把祖母送走!”
鱼南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他在房里做功课时听人说的,但他不敢去找父亲,于是就求到母亲这里来了。
祖母平日里经常给他带小玩意儿和外面的小吃,而且在他闯祸了之后还会挡在父亲身前护着他,眼下听说父亲发怒的事后他很是焦急。
他拉着母亲的手,“母亲,您快去瞧瞧吧,去劝劝父亲,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要把祖母送走呢?”
林氏脸上原本挂着的笑意淡了许多,她拂开鱼南星拉住她的手,直直地瞧着他不说话。
鱼南星被这眼神看的心中忐忑不已,“母亲、您怎么了?”
采春在旁边道:“四少爷,夫人刚生产完不宜走动,再说了,老夫人如果没做错什么老爷又怎么会将她送走呢?”
鱼南星有些茫然,他确tຊ实没想过。
林氏制止了采春要解释的话,只是低头瞧着卷卷恬静的睡颜,声音轻淡,“要是想救你祖母就去跟你父亲说,我还管不到宝善堂头上,出去的时候轻点声,别吵到你妹妹睡觉。”
鱼南星无措地张了张口,被母亲的态度吓得小脸都白了,稚嫩的童音里带上了一丝哭腔“母亲,我不去了,您别生气。”
林氏抱着卷卷不看他。
“我知道错了母亲,您刚生完妹妹身子很虚弱,我不该如此自私……”
七岁的小男孩泪眼婆娑,白嫩的脸上留下两行眼泪,哭的好不可怜。
到底是自己亲生的,林氏看他哭的可怜,心便软了下来。
“别哭了,你祖母这次犯的错是很严重的,放在旁的女子身上是要丟一条命的,你父亲送走她已经很仁慈了。”
林氏一边说着一边拿帕子给他擦眼泪。
不过小孩子注意力转变得快,没过一会儿他就不难过了,只顾着看妹妹睡觉了。
林氏摸了摸他的头,问道:“你父亲让你在房中做功课,你是怎么知道后院的事的?”
鱼南星抬起头,“是婉柔小姑姑来跟我说的,她哭的很厉害,我一听完就急忙跑来了。”
林氏的手顿了一下,表情有些意味深长。
白婉柔是姚氏的外甥女,一家人出了事后送到尚书府的,下人都唤她表小姐。
在此前家中四个男孩,林氏对她很是热切,吃穿用度都是按嫡小姐给的。
正想到这时,采樱进来了,“夫人,表小姐求见。”
林氏靠在床头,神色淡淡,“若是来求情的就让她回去,老夫人的事我一个做儿媳的插不了手。”
采樱应了声是,下去原话回复了白婉柔。
过了一会儿,采樱又回来了,“夫人,表小姐说是来请安的。”
林氏摆了摆手,“让她进来吧。”
随后,一个身穿青色裙装的小姑娘在采樱的带领下走了进来。她约莫十岁的样子,容貌出挑,眼眶红红的,像是刚哭过,看着格外惹人怜爱。
她一进来就跪下了,“柔儿给嫂嫂请安,嫂嫂安康。”
林氏让她起来,叫采春搬了个凳子过来。
白婉柔没坐,她刚站起来眼泪就流下来了,豆大的眼泪珠顺着脸颊滴到地面上,哭的格外让人怜惜。
林氏之前也是真心实意宠过她一段时间,看她哭成这样心里也不好受,挥手让采春递了块帕子过去。
“嫂嫂,不知道姑姑是做错了什么,表哥要把她送去庄子上?”
白婉柔拿着手帕擦了擦脸颊上的泪,咬着唇哽咽着问。
“我听小桃说,那庄子荒凉偏僻,表哥还将她身边的人都发卖了,姑姑年纪大了,身边连个体己的人都没有……”
说着,白婉柔有些泣不成声的问,“嫂嫂、表哥最听您的话,您帮忙求求情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