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出，两人都僵在原地。
贺行均恨不得跳进水池淹死算了。
脑海中发出了尖叫：啊啊啊，她自己刚刚到底说了什么话啊？！
萧汀州轻笑出声：“是我错了，我看你苦闷，想拿壶酒给你，一醉解千愁。”
“怪我，是我不好。”
他的道歉非但没有平复她的心情。
反而更乱。
看着月色下的萧汀州，她只觉得心跳如雷。
扑通扑通。
只觉得空气都稀薄了几分。
贺行均伸手接过了酒壶：“萧汀州，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萧汀州怔住。
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是下意识的想把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她的面前。
又或许，只是儿时的那句：“和我回家吧。”
贺行均八岁时。
她还是那个乾州城中，快乐的城主之女。
有一对很好的父母。
出去踏青时。
贺行均发现了滚落在草堆中的萧汀州。
迷迷糊糊中，他睁开了眼，看见小小的她用帕子擦去他身上的血污。
见他醒来笑弯了眼：“你醒了？可记得回家的路？”
家？
他摇头，声音破败：“我没有家。”
故事就是这么俗套。
贺行均捡到了他，给了他一个家。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从此，萧汀州就抓住了此生的太阳——贺行均。
萧汀州笑了，像是阳春三月的阳光：“因为你很好，你值得。”
这次，轮到贺行均愣住。
一刹那，脑海中挤满了过往的嘈杂。
有个人恶狠狠的对她说：“你究竟什么时候变成了这种不可理喻的样子？！”
狰狞的模样，混乱中汇聚成卫栖梧的模样。
心被回忆撕开一个口子，鲜血淋漓。
直到萧汀州粗粝的指腹擦过她眼尾时，她才发现自己落泪了。
或许是月色太温柔。
又或者是萧汀州给她的感觉太过温馨。
她讲起了那些梦：“我梦见我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
梦境悠悠，就像是真实发生过的一样。
讲完，她已泪流满面。
痛吗？
当然痛了，因为她知道，你不是梦。
是她遗忘的记忆。
萧汀州静静的听着，漆黑的眸子里盛满了心疼。
他双唇翕动：“枝儿，往事暗沉不可追，来日光明不可弃，我们向前看，往前走，总会走出那片阴霾。”
躲在檐角下的卫栖梧。
此刻惨白着一张脸，双眼红的不像话。
他想告诉她，去弥补那些自己给她造成的伤害。
可也害怕，那双看向他孺慕的双眸中，再次出现冷漠以及厌恶。
卫栖梧的心像是被一双大手扼住，寸寸碾碎。
他跌跌撞撞的向外走去。
萧汀州将酩酊大醉的贺行均抱到了榻上。
为她掖好被子后，站在榻前看着她，眸光中是隐晦的爱：“枝儿……”
回应他的，是贺行均的哼唧声。
正要转身时，贺行均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声音沙哑：“师父……你别走……”
瞬间，萧汀州心里的欢喜，被这句话浇的透心凉。
一颗心像是被浸到了酸水中，又涩又涨。
他转身把她的手掰开，仓皇离去。
心乱如麻下，没有听见她的最后一句：“卫栖梧，我们已经互不相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