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简单。”霍远沉扬唇说道,但眸间冰冷。
谈又宁目光盈盈地看着他。
“你,也回到我身边。”他散漫道。
谈又宁心下一动,有一瞬似冰山消融。
但霍远沉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她直接坠入冰湖。“做我的,地下情人。”
无名无份,见不得光那种。
这无论是对曾经骄矜明艳的“岑凝”,或者现在清冷疏离的谈又宁来说,都是一种莫大的折辱。
谈又宁自嘲地笑了一下,她刚才竟然还因着他那句“回到我身边”而心下莫名悸动,她在奢望着些什么呢?
谈又宁阖下眼皮,声音克制伴有微微颤抖,“霍远沉,这不可能。”
她的答案落在霍远沉耳中并没有让其产生多大情绪上的波澜,好似她的回应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内似的。
“是啊,我忘了谈警官是多么高傲的一个姑娘了。那我们今天可能要谈崩了,我只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告诉你,我的儿子,我要定了!”霍远沉淡淡道。
黑眸如深海,平静、神秘、幽深难测。里面藏着难以预见的偏执和摧毁力。
饶是谈又宁这样经历过大风大浪,出过生入过死的人,被他这冰封的眸子看过来,都不禁暗暗打了个冷颤。
谈又宁见状站起身,她的话同样坚定不容反驳,“霍远沉,那我也告诉你,我一定会用生命守护小则,不会让你得逞。”
双方都撂下了狠话,场面陷入了僵局。
“得逞?”霍远沉玩转着手里的黑色钢笔,漫不经心地轻嘲。
他软硬不吃,谈又宁和他继续对峙周旋也不会得到什么结果,警局那边的案子还牵绊着她的内心。
谈又宁没有多做流连,起身便离开了。
-
谈又宁回到警局,和技侦、法医同事们开了个会,一起碰了下目前的情况。
经分析,这具尸体极有可能是从上游也就是两国交界处的N河支流区域顺流而下过来的。
法医判定,死者的死因是由于头部中枪。
谈又宁也参与指证,死者身上的伤和霍远深曾经的伤处基本吻合。
现在要等DNA比对结果,还需要一天的时间。
因为死者浸泡在水里时间太久,面目全非,其他的各项结果还在同步检测中。
但大家都觉得,这肯定是霍远深。同事们已经开始提前喜大普奔,准备结案了!
但DNA鉴定结果一时不出,谈又宁就无法彻底安定下心。
和警局的同事们碰完,已近深夜。
谈又宁驱车回家,满是疲惫。
一进门,傅爽迎了出来。
“还没睡啊?”谈又宁轻声道。“小则睡了?”
“这个点早睡了。你这也够辛苦的,赶紧去洗个热水澡吧,我给你泡了姜茶,等下来喝。”傅爽贴心道。
“好,辛苦了谢谢啦~”谈又宁勉强展颜道。
谈又宁拖着疲惫的身体洗了澡,换上一身浅灰家居服,整个人柔和了很多。
她陷进沙发里,揉捏着太阳穴,傅爽适时送上了热茶。
“我今天去南淮集团找霍远沉了。”谈又宁闭着眼睛道。
“怎么说?”傅爽面露惊诧。
“他,都知道了。”谈又宁幽幽道。“知道小则是他的亲生儿子,知道我在筹划着把你们送出国。”
“啊?那他打算……?”
“抢回孩子。”
“又宁!”
“我们得快点行动了。这个星期内,就走。”谈又宁艰涩说道。
她也舍不得小则……这一别,还不知道什么时候。
谈又宁心里清楚,如果孩子落在霍远沉手里,他会惩罚她,一辈子见不到小则。
这无论如何她都无法接受。
虽然谈又宁一直没有向小则袒露她是他亲生母亲的身份。但这三年来,谈又宁一直相伴左右,悉心呵护儿子的成长。
当年她为了生小则,差点丢了这条命,小则能在她受重伤的情况下存活下来也是一个奇迹了。
这是谈又宁用生命守护的生命,她绝不能接受让小则被带到她再也见不到的地方。
谈又宁不暴露自己是小则母亲的身份,当时就是怕毒枭残余势力的报复波及到小则。
曾经谈又宁的父亲为了保护她,就是用的这种方法,让她隐姓埋名低调生活过一阵。
「岑凝」确实一度作为她的曾用名,陪伴了她在乡下表叔家成长的那几年。
只是父亲没想到,若干年后谈又宁也承接了他的衣钵,用热血和身躯誓死捍卫正义山河。
现在霍远沉对她满腔仇恨,谈又宁不想让孩子成为他报复她的工具。
这对孩子不公平、太残忍。
对她,也太残忍了!
心事重重,让谈又宁又是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小则醒来看到了谈又宁,开心极了。“姨姨,早呀!”
“乖宝宝~你也早啊!”谈又宁强制褪下满脸疲惫,笑意盈盈地温柔回道。
对于傅则,谈又宁永远温柔亲和、永远春风拂面。
“姨姨,我好想你哦。”
“我也是~这几天你在家好好休息一下好不好?姨姨过几天要送你和妈妈去一个很漂亮的地方玩一阵好不好?”谈又宁蹲下身,平视着傅则,认真道。
小家伙拍着胖胖的一对手掌,双手鼓得特别起劲儿,“好啊好啊,姨姨和我们一起去吗?”
谈又宁遗憾地摇了摇头,“暂时不行哦。姨姨是人民警察,要守卫人民的安全,不能轻易离岗呢。
等有机会的吧,姨姨一定会去看你,说不定会亲自把你和妈妈接回来哦。”
“喔,好吧~”傅则的语气里突然变得有丝伤感和遗憾的意味。
“宝宝要乖乖听话,听妈妈的话。”
“还有,姨姨的话。”傅则童真的话语接道,奶里奶气的。
谈又宁有一瞬间心理防线崩塌。
她赶忙背过身去,不想让孩子看到自己已然红了的眼眶,以及眼眸上一瞬间憋红的血丝。
小孩子的心思有时候很敏感,能敏锐洞察到大人情绪的波动。
小则一下子抱住谈又宁的腿,“姨姨,你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
谈又宁慌忙摇头,又换上一副笑颜。“没有啊,姨姨就是一想到你要出去玩,我们有段时间不会见面,有点伤感呢。”
“什么是「伤感」呀?”小家伙一本正经地问道。
这样的求索态度,让谈又宁和傅爽忍俊不禁。
这时,谈又宁忽然想到一件事,忙掏出手机打开相册递到小则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