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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宴洲自然知道如今的世风如何:“那你为何还要唱戏?”
“唱戏无错,错的是世人的偏见。”姜悠说着,神色变得严肃,“只要戏台子还搭着一天,我就会继续唱下去。”
“傅帅,与你结婚,你可以护我傅全,这便是家父心中所愿了。”
傅宴洲微怔,指间夹着的香烟一点点燃尽。
最后他熄灭烟头,沉声说:“你若不嫌我,我便再无多言。我答应你,定不会再找姨太太,让旁人欺辱了你去。”
……
半月后,两个人举行婚礼,人人皆知那梨园里的戏子,如今是傅帅的正室夫人。
有几个不怕死的流氓跑去梨园调戏姜悠,被傅宴洲带人狠狠揍了一顿,于是去梨园找事的人日渐稀少。
傅宴洲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家,奔波在各个战场之上,姜悠虽忧心,每日还是在梨园唱戏。
直到有一天,战争爆发,梨园不得不闭园,她才待在家中,日日给傅宴洲写信。
开始的时候,傅宴洲还会给她回信,可渐渐的他便没了音讯。
姜悠知道他打仗很忙,也不敢再写信让傅宴洲分心。
分离的日子一瞬便过去数月,期间傅姜两位父亲相继离世,都是她一手操办。
那一日,傅宴洲终于归来。
但他却是浑身是血的被人扶回来,身上血迹斑斑,伤口无数。
傅宴洲的副官说他受了埋伏,险些才捡回来一条命,拜托姜悠好生照顾,因为现在到处都是人在找他。
姜悠找来最好的大夫,给了一大笔钱,才救回傅宴洲的命。
却没想到,他醒来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休了她。
“我们和离吧,姜悠。”傅宴洲支撑着虚弱的身子,费力地说道。
姜悠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傅宴洲,你曾经是怎么许诺我的?”
闻言,傅宴洲的眼帘一颤,眼底划过一抹晦暗不明的情绪:“那是曾经,如今我寻到了心爱之人,自然是要给她一个名分。”
“我会给你一笔钱,让你离开运城,下半生衣食无忧。”
见他态度坚定,姜悠如坠冰窖。
她本来是想,等他这次回来,就告诉他自己是真的爱上了他。
可如今,这些话再也不能说出口。
她抿抿唇,却是抬眼盯着傅宴洲:“我可以答应你和离,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餅餅付費獨家
“什么事?”他问。
“为我画一次眉。”
傅宴洲从站上战场的那一刻起,就没再拿过笔,他的手不是拿着刀就是拉着马,更别说眉笔。
他身子还没有痊愈,又不熟悉画眉,所以一次又一次地重画,直到他觉得十分完美,才肯歇息。
“你的眉,我已经画好了……”傅宴洲喘着粗气,气息不匀地说道。
“嗯,多谢你。”姜悠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眶微红,强压下心中苦涩,“如此,我也祝你幸福。”
这眉,就当做他送与她的二十八岁生辰礼物吧。
……
两月后,敌军攻打到了傅宴洲在的运城。
他身上的伤将将好,却不得不持刀上阵。
他带领着他的人马,候在城门口,等待着敌军的进攻。
上级有令,至少要拖延两天,援军才会到达,若是撑不过两日,不仅是运城,将有数十个城中的人们要遭受灭顶之灾。
这是命令,更是希望。
可就在敌人大军到达之时,城墙上却忽地响起一道熟悉的歌声。
傅宴洲记得很清楚,那是《游园惊梦》。
他心中立刻就有不安的感觉,抬眼看向城墙之上,便见到那身着戏服的“杜丽娘”。
他震惊不已,扯开嗓子大喊:“姜悠!”
她不是已经离开运城了吗?!
只见姜悠对他微微一笑,紧接着唱起那首她熟念于心的戏曲。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洲……”
曲子更快便唱到尽头。
“春呵春!得和你两流连……春去如何遣?恁般天气,好困人也……”
“姜悠——”
一曲唱完,她的泪落下,一支箭也划破虚空,直直刺进了她的胸口。
倒下之前,姜悠深深地看了一眼傅宴洲。
你护我傅全,也让我为你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吧。
若是……若是我们没有生在乱世,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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