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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以橙仿佛做了一段过于冗长的梦境。
她见到了许久未见的父亲和未曾谋面的母亲,两人依偎在一起,怀中搂着一个小小的孩子。
那孩子的脸庞模糊不清,但房以橙认出了她身上那身洁白的小裙子。
她想要上前,却寸步不能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走远。
接着出现的,是程季泽。
穿着西装或警服,上学的时候会戴一只细边的长框眼镜,看起来像个精明的商人。
他不停地变幻着,像是要组成一个符合房以橙梦境的形象。
他能看见她,正在微笑着向她走来。
她却只能恐惧地后退,仿佛惧怕他从哪里又掏出一把枪指向她的眉心。
求求你了,阿泽……不,程警督。
我都已经死了,就不能放过我吗?
她张口,却没有声音。
但即使没有声音,那个虚幻构成的程季泽却露出了一副怅然若失的神情。
接着,他也走远了。
房以橙自嘲一笑,低头祈愿着再也不要出现有关这个人的梦境了。
她的爱本就只是一场虚幻的泡沫而已,早该被戳破的东西,不应再出现在幻象里。
她看不见自己目前的样子,只是知道似乎并没有实体。
暴雪和风霜侵扰了她的思绪,很快,梦境里就只剩下了一片呼啸而来的纯白。
仿佛身体被严寒冰冻,房以橙用虚幻朦胧的手缩起自己的身体,耳边却幻化出了一阵阵说话的声音。
那声音像从远处飘来,并不真切。
只是她听着听着,忽然感觉这有些像是父亲在和另一个人对话。
“……总之,你也别太任性了,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零碎的词句中,另一人的声音迟迟没有出现。
“……你要找他就去找,我什么时候拦着你了。”
“谁不知道我最宠的就是你这个宝贝女儿了。”
“阿橙。”
唯有最后一声,格外清晰。
房以橙猛然想起来,这是她十八岁时和父亲发生的对话。
因为她整日整夜地黏着程季泽,父亲无奈地告诫了她一番,她却不以为意。
甚至更加得寸进尺,后面还……
还做了什么来着?
“阿泽,这是我亲手写的诗,希望你收下。”
声音像是由远及近,越是后来,越是真切。
房以橙这时才突然想起她那天后面做了什么。
——因为和父亲置气,也为了能有个光明正大能黏着程季泽的理由。
她拿出已经写了很久的情书,向程季泽告白了……
这时,一阵吸力卷起了自己这一股虚无无力的意识,房以橙顿时感觉到有些不妙。
她像是被席卷着坠落一般,心惊肉跳。
此时那片环境中越发清晰的声音简直像是在她的耳边响了起来。
是她自己的声音。
“阿泽……其实我喜欢你,不是把你当哥哥的那种喜欢。”
“所以,你可不可以当我的男朋友啊?”
……
房以橙双眼一闭一睁,发现自己终于拥有了身体,并且正站在一个熟悉的房间里。
眼前,是程季泽那张冷淡的侧脸。
他鼻梁上架着副无框的眼镜,相比之后,此刻的程季泽稚嫩到像是一丛刚刚探出芽尖的绿植。
房以橙记得这时他还有些轻微的近视,戴着一副眼镜走在路上都会频频惹人回头。
为此,房以橙还吃了不少的醋。
此时港城大部分的学校都还是英伦风格的私立学校,校服也都做成了精致优雅的欧洲学生的款式。
程季泽此刻就是这样的一套打扮。
他面无表情地回头看了一眼,把早就已经脱离学生时期的房以橙都看得紧张了起来。
顺着他的视线,房以橙看到他指尖夹着的那封信——
正是她写下的那份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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