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那个女人现在就撒手人寰的话,多少会让他全盘接手剩下几个铺子有些难度,但也不是什么大事,他有的是时间跟那些个老东西磨。憘
啪啪的掌掴声在夜色中格外刺耳。
统子:“小舟舟,你真不决定现在出去帮那小丫头一把?”
江一舟淡定地给小裤裤收尾,分析着:“从刚才的吵嚷来看,至少现在他还没打算真把芸欣弄死,也就是没想把我弄死。从侧面印证,我现在对他还有点利用价值。当然也可能惹急了他,这微小价值不值得再浪费他的耐心。”
“至于芸欣丫头,虽然她先前对我的吩咐照做了,忠诚是好,但看得出她并非完全且信任我。”
成为心腹最重要条件,除了忠诚之外,她需要对方只信任并听从她。以后才能真正放心留在身边。
“她和原主一样,对这个姑爷仍旧保有幻想。在原主记忆中,原主是趁着这次宁建仁来的时候,主动提出要用炉子的要求,以及隐晦说了那些婆子小厮对她不敬。所以让芸欣免了这一顿打,以及让宁建仁在原主主仆两人面前训了那些奴才,反而强化了他爱护妻子的虚伪人设。”
“我现在出去必定会免了芸欣被打,但却把我自己暴露了出去。关键是我对宁建仁所有信息都来自原主,若是贸然接触,在那么多人面前万一露陷了,连个回旋余地都没有。岂不是自己去找死?!”憘
“话说回来,我倒是很感谢这顿打。若不是如此,芸欣那丫头定会一直念着姑爷这个依靠,以后我用着也不保险。这下好了,想必通过这次事件能让她认清现实,同时……”
统子莫名感觉自己脖子上凉飕飕的,虽然他并没有脖子。
只听江一舟继续传念:“同时那小丫头与整个宅子的下人都撕破了脸,也在姑爷面前失了信重,那么她就只有我这一个可以信和靠的主子了。”
如此一来,用着才真的放心了。
江一舟脑海中与统子淡淡地交流着,手上的裤子已经改好。
江一舟收了针线簸箩,将小裤裤穿上,系上裤腰带……嗯,还行,虽然有些麻烦,也没前世那般贴身,但至少没那种风吹屁屁凉的感觉了。
江一舟听到外面似乎还没折腾完,宁建仁也没有先进来看看自己的意思,不知道是故意将外面弄那么大动静来试探自己,还是故意晾着自己,既然人家饵已经下了,便去看看吧。憘
刚走两步,就听到有人穿过中间堂屋朝卧室走来的脚步声,她神情一变,转身去把恭桶盖子打开,赶紧回到桌子旁边,胡乱抓了几把头发,又把衣裳扯了扯。
低头看了眼鞋子,脚一撩踹到旁边去了,然后身体一歪,便斜斜地撑在桌子边缘,一点一点地艰难往前面挪。
恰时,宁建仁掀开卧室的帘子走了进来。
不过前脚刚一踏入,忍不住就皱了皱眉头,白皙纤长的手指下意识捂了捂鼻。
然后就看到一个蓬头垢面,衣衫不整,光着脚的干瘦邋遢妇人,脸色苍白,弓着腰,几乎将身体所有重量都压在撑着桌子的手上。
他低头敛去眼中嫌恶。
而妇人在看到他时,原本麻木枯黄的脸上瞬间有了色彩,眼睛里闪烁着喜悦的光芒。憘
“相公,真的是你么?刚刚我睡得迷迷糊糊的,隐约听到你的声音,还以为是我的幻觉呢,就想出去看看……”
来人身形英挺,浓眉深目,双眼含情。类似江一舟前世看到的明星的桃花眼。
行走间自带一股清浅的香风,一身藏青色细棉长衫,腰间系着同色腰带,外罩一件浅灰的半长开衫。
给人一种多情但深情,英俊中带着几分儒雅。
再加上读书人的光环笼罩,难怪江家二老会将女儿托付给对方,难怪原主会对他爱慕信奈,即便到后来人家一个个地抬小妾进门,生意越做越大,把她赶到偏院等死,心中也存着最后的希冀。
宁建仁一进来就看到女人黏在自己身上的倾慕的目光,心中涌起一股不耐烦。
他略微停顿了下,走上前,搀扶着江一舟的胳膊:“我一听到下人说你病了就急急地赶回来,好多事情都没来得及处理。怎么样,现在好点没有?”憘
江一舟看到对方温柔做作的样子,心里就yue,【呵呵,原主三天前落水,然后一直昏迷,今天醒来找大夫。而他是早上才出门的,可听他这话,似乎是已经出门几天,才刚刚得知自己妻子快病死的消息一样。还“好多事情没处理”,所以我现在是不是还应该表现出愧疚的样子,给你添麻烦了,让你分心了?】
统子:“没错,你现在的确应该表现得很担心很愧疚……”
江一舟:【……】
江一舟无法做到与对方目光对视然后说出违心的话,但……
她此刻低着头,轻轻啜泣着,一副温柔又难过的模样,“我没事,就是受了点风寒,养一养就好了。倒是你,因为我的事情总是给你添麻烦,我真是太没用了……”
“我们夫妻一体,是我没照顾好你,为夫心里不知道多难受。你说你,既然病了怎么不跟我说?虽说这些天我在外面忙了些,有时候回来的晚见你睡了不好再扰你,早上又走得早。但你可以差丫头小厮来告诉我啊。你不知道我看见你现在这样子,我心里多担心多难过。你说你要是有个啥,我们益安还那么小,以后可怎么办……”
宁建仁一边说这话,一边扶着江一舟坐回床上,细心地帮她盖好被子。憘
而江一舟则乖顺地任由对方服侍,依着原主语气神态,有气无力地说道:“相公我真的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你每日在外面那么忙,我又帮不上你什么,只想着不要让后宅这些琐事扰了你。”
江一舟的话让宁建仁心底那丝疑惑渐渐消散——之前听到说让丫鬟抓药,还以为她变了。看来还是那个熟悉的味道。
宁建仁再次下意识捂了捂鼻,嘶,这味道真的……越来越上头啊。
那些个奴才要磋磨她,却连累他也跟着遭罪。
他确认这里没什么不妥后,便想着赶紧把正事办了就离开——他是一刻也不想闻这味儿,更不想对着这个枯黄干瘦,浑身散发某种发酵腐败的味道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