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大界,昆仑,极北冻土。
在这块终年被冰雪覆盖的大地上,一条黑线延伸至天边。
黑线的一侧,有一老一少两个身影驻足正观察着奇妙的一幕。
一只老鹰正奋力地想从另一侧爬过来,可惜不管它如何努力,也无法越过那条黑线。
“我们就这样看着,会不会显得太过冷漠了。”少年问道。
老者摇摇头:“它已经是这个世界最幸运的老鹰了,若我们贸然干涉,那才是对它的不尊重。”
……
半个月后,冻土旁边的山林。
时值正午,艳阳高照,有刺眼的光束透过层层枝叶落到地上,一条赤色小蛇刚刚从洞里探出个脑袋,就被一把从天而降的铲子给斩成了两半。
林弃吐了两口唾沫在手上搓了搓,开始干起活来。
“老头子,早就跟你说过了,人可以浪,但不要太浪,这下终于把自己浪没了吧?”
林弃一脚踩在铲子上,一用劲,铲子就唰地插进泥土大半,再往上一翘,一铲子土就被林弃提了起来倒在一旁。
“当初那只老鹰你明明自己都说不用管的,结果在临走的时候,你非要犯贱踢那一脚?”
林弃很是无语,却也不再多说什么,继续干活。
这块山林的土地并不好压,林弃从清晨一直挖到了傍晚,才勉强挖出一个能埋一个人的坑。
再看老头子,依旧保持着死前的模样。
整个人盘腿坐在地上,那只老鹰被他放在怀中,只露出一只头来,老头子则正低头看着老鹰,一张老脸充满笑意。
只是此刻,一人一鹰都是寒气逼人,即便是在这盛夏,身上依旧有挂着冰霜。
林弃伸出手指只是试探性地触碰了一下老头子的身体,那根手指当即就被冻成了冰块,而后碎成渣,掉落在地上化作一摊血水,疼得林弃直呲牙。不过没过多久,林弃的手指又长了回来。
“若不是这具死不了的躯体,我今日也要被你害得交代在这里。”林弃叹了口气,“感谢我吧!不然到最后,连个给你送葬的人都没有。”
林弃花了很大一番功夫,才将一人一鹰弄进挖好的坑里,而后他扯着喉咙喊了起来:
“狠心的人儿啊……”
“你走了啊……”
“咋把我扔下了啊……”
“这往后,你叫我怎么活啊……”
林弃最后看了一眼那张陪伴他十多年的脸,再度挥起铲子,将一旁的土开始往回埋。
“我的你呀!我的你呀!我的你呀!”
“没有你啊……”
“往后的我该怎么活啊……”
“我的你呀!你的我呀!”
……
关于年幼时,林弃并没有多少印象,他只知道自己脑子里有许多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记忆。
他记得自己是一名考研狗,天天起早贪黑去图书馆学习,可有一天当他正做一道数学大题的时候,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倒在了地上,而关于那个世界最后的印象,是周围围满的同学,救护车刺耳的声音,还有天花板明晃晃的无影灯。
来到这个世界,这种感觉很像穿越,但林弃却又觉得和穿越不太一样。
他只感觉自己在一个虚无的空间里睡了很久,而后在他能感知到外面世界的时候,是一个女人一直抱着自己在逃命。
待他正儿八经能清晰回忆起来的时间节点,已经是他与老头子相遇的时候。
当时的他正在被一狼群撕咬,而这个老头子正在一旁磕着瓜子。
当他好不容易凭借这具不死之身逃出生天时,老头子却恬不知耻地凑上前来,邀请他加入自己的团伙。
没错,他说的就是团伙。
作为一个小学三条杠,拿三好学生拿得手软五讲四美三热爱,有原则有道德的正直少年,林弃自然是坚决不会与这种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人的队伍同流合污的。
“那就太可惜了。”当听到林弃拒绝后,老头子一脸遗憾道。
“什么太可惜了?”林弃道。
“我可惜的是,待我百年之后,我万贯家财就没人继承。”老头子说道,“还有我那貌若天仙的小小小小小孙女,也从此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再无人对其嘘寒问暖,若是此时有一个才貌双全的少年替我照顾她,那老头子死也瞑目啦……”
见林弃犹豫。
老头子继续说道:“放心,我的团伙和别人的团伙不一样。”
“好像每个干违法乱纪忽悠新人加入时,都会这么说。”林弃道。
“我真不一样。”见林弃不信,老头子也急眼了。
“哪里不一样?说来听听。”林弃道。
“我的团伙……”
“嗯。”
“等你加入后……”
“嗯。”
“就正式成立了。”
“……”
不管怎么说,林弃最终加入了老头子这个不是很正经的团伙。
只不过很多年之后,当林弃再回想起当时的情形时,他恨不得抽当时的自己两巴掌。
因为那个时候,老头子实际上早已过了百岁又一万年。
而他活了一万多年攒下的万贯家财,也不过一只储物戒指,里面全是破铜烂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