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娥面色一红,含怒甩开他的手,冲到了林婠婠跟前,抚着她的头发,痛哭流涕,“我的儿啊,一个二个都来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在来的路上,她已知晓事情的经过。
柳玉娥转头对着傅世宣哀怨道,“老爷,这些年多亏你厚待我们母女,只可惜我们情深缘浅,是我对不起你。这靖南王府高门大户,我们是待不下去了,不如和离算了!”
傅世宣抽了抽嘴角,觑了一眼卢王妃,目光缓缓一沉,“说什么胡话!谁欺负你们?我可不依。”
这是表明态度要和他们共同进退的意思。
林婠婠挽着柳玉娥的手臂,摇了摇头,“母亲,我没事。”
柳玉娥见她一脸倦容,脸上还隐隐有泪痕,不由气愤抬头,“大嫂!我知你看不起我,我敬你护你,可你几次三番针对我们?为些个不相干的人,还要让我儿验明正身?
那傅朝云也被山贼掳走,你为何不验她?府上还有那么多未出阁的姑娘,不如大伙都凑个热闹?一起验啊!
要验,你也应该验你自己的儿媳啊!赵姑娘不如一起验啊!”
卢王妃被怼得哑口无言,一张脸憋得通红。
林婠婠睨一眼赵妙元,“王妃,真相已水落石出,如今侄女平白受辱,必定是有人存心陷害,想毁我名节,他们背后必定有人主使,还望王妃还我一个公道!”
“有母亲庇护真好!”赵妙元似在喃喃自语。
她忽地扑至卢王妃跟前,哭着哀求道:“姨母,我真是羡慕婠妹妹,有母亲庇护左右,遮风挡雨。妙元年幼无知,听信了小人谗言,今日才误将他们带入府中,错怪了婠妹妹。
可我和婠妹妹无冤无仇,为何会害她?若母亲还在,一定会相信我的是无心的。”
卢王妃轻轻“嗯”了一声,神色缓和了几分,似乎沉浸在当年的往事中。
赵妙元抬起头,云鬓似有松散,那金錾花镶翡翠步摇,摇摇欲坠,神情凄婉如冷月,“若母亲还在,定会护我周全,她相信自己的女儿绝不是这样的人!”
卢王妃双眸半睁,摸了摸她的发髻,“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起来吧,你这些年受苦了,你婠妹妹不会怪你的。”
当年,赵妙元的母亲李含贞、陆太后和她在闺中曾结义金莲,以姐妹相称,只是后来彼此的境遇不同,关系才有所疏远,不曾想李含贞却是最早离世的。
赵妙元艰难起身,房嬷嬷赶紧上前扶了她一把。
卢王妃转头又看向傅羿安,“羿安,你看该如何处置?”
屋内一片肃静,傅羿安口气依旧冷漠,“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带回诏狱详加审问,再作定夺!”
史婆子吓得面如土色,极力喊道:“赵姑娘,不是这样的,救我!救我!”赵妙元根本不敢应答,只得别开眼不看她。
林婠婠心底忽地涌上一股莫名的荒凉,傅羿安的话就像冰水浇透了她的全身,让她心彻底凉了。
自己何其可笑,几次三番奢求他的偏袒,可他从来不会!
更不会动赵妙元一根汗毛。
他们两人不过是,南柯一梦。
林婠婠勉强整了整衣衫,挽住母亲的手臂,“娘,我累了,我们先回去吧。”
回首见赵妙元端坐在卢王妃身侧,嘴角噙着一缕若有若无的笑意,她清醒地意识到,卢王妃就是赵妙元手中一张王牌!
傅羿安不可能为了她拂了卢王妃的面子,更不会因她伤了他们母子的感情。
她本不应该和傅羿安有半点牵扯,不然也不会遭受这些无妄之灾,可她早已深陷泥泞,哪里还有退路?
**
傅羿安阔步出了厢房,赵妙元赶紧跟了上去,她勾了勾他的衣角,抬头看他,“子旋哥哥!”
傅羿安停下脚步。
两人四目相对,赵妙元心跳骤然加速,脸顿时红了,垂首娇嗔道,“子旋哥哥,我爹启程来上京了。”
傅羿安垂首的侧颜虽有些冷硬,烛火映在他完美的轮廓,朦胧而清雅,晚风拂起那绯红的衣袍时,她觉得眼前的男人恍若天神,又好似一幅名画,深深地撞在她的心尖上。
赵妙云心跳狂乱,眸中迸射出一缕强烈异彩。
他这样惊才绝艳的男人,无时无刻不吸引着她。
原本对于定亲她很是反感的,可当她第一次见到傅羿安时,就被他的风姿彻底折服。
若她能早些遇到他,该多好!
傅羿安淡淡道,“哪天?”
“四五日过后吧,到时候你可以陪我去城外接他吗?”
傅羿安眉宇微蹙,眼眸沉了几分,“陆太后这几日都盯着我,不得空。”
赵妙云勉强一笑,紧紧攥着他的衣角,“可是,我父亲若是见你去迎他,必定会很高兴的!”
傅羿安垂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讥诮,“这么想我去?”
看着男人似笑非笑,气势逼人的样子,赵妙元倍感委屈,顿时红了眼眶,“子旋哥哥,你别恼,父亲千里迢迢从陇右来上京就是为了我们的亲事,我也希望你能多了解我的家人。”
赵妙元忽地想起什么,补充道,“你不会是怪我吧?今日,我确实听信了谗言,受小人蒙骗,我和她无冤无仇,我没有理由针对她的,你要相信我。”
“没有理由?”傅羿安冷笑,锐利的目光从她身上扫过。
赵妙元听出他的语气中隐着不悦,忍着性子,解释道,“那荷叶肚兜上绣着很大一个‘婠’字,谁见了不心急,还好这事只有府里的人知道,若是外人知晓了,不知如何编排她。”
傅羿安冷冷看她,清寒的眸子似染上一层薄冰,“凤鸣山庄的事,不是你能沾染的,你的那些小算盘都给我收起来!”
赵妙元脸色微微一变,后脊都生出了寒意。她颓然地松开了男人的衣角,恍惚间只听到耳边传来一句,
“她好歹也是傅家的人,你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