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陈郡迎来了大雪后的第一个暖阳。鸹
谢风月起了个早,她端坐在妆箧台旁,任由花蕊给她描眉画钿。花蕊有一双巧手,那眉心的花瓣被她画得栩栩如生,衬得谢风月眉眼如画。
折枝从一大堆衣服中钻出一个脑袋:“我家女郎可真真儿是个美人儿”
谢风月一时间被她狼狈的模样逗笑,又接过花蕊递过来的珍珠耳珰才开口:“小嘴儿跟抹了蜜似的。”
谢风月戴上珍珠耳珰后,才拿起绞花菱镜照脸。镜中人面若芙蓉,螓首峨眉,容颜丽极。她满意的一笑:“走吧,去找王家郎君研习画作。”
三人穿过九曲回廊,又行了半盏茶的时间才到了蕖波阁。
谢风月从折枝手中接过王衍的大氅抱在怀中,轻叩院门。
“咚咚咚”鸹
......
没人前来应门,谢风月又再次扣响锁环。
“咚咚咚咚”
......
折枝咦声:“这公子衍该不是不在吧?”
谢风月敛了笑意,一言不发扭头就走。
回去的路上氛围压抑,连折枝都不敢开口插秧打诨,三人一言不发的照原路返回。鸹
行至荷花池旁,一阵异香袭来,谢风月黑着脸抬眸。
“月姐姐这是?”迎面而来的谢风柔目光落在她抱着的大氅上“送礼?”
谢风月没有心情与她周旋,语气淡淡:“不是,你先过吧。”说完她就侧身相让。
谢风柔咬着唇:“是我让姐姐不开心了吗?”
此时的谢风月才明白往日里她的那番做作,为何能让谢风予如此厌恶了。她不想回话往前走,想与她错身而过。
变故就发生在刹那间,两人身影交错之时,谢风柔突然惊呼一声。
谢风月心中一惊,立刻就明白这人想干嘛了,竟然想污蔑是她推人落水,呵~老掉牙的把式。鸹
谢风月利落的甩开折枝想扶住她的手,随着谢风柔前后脚跌入荷花池内。
一时间尖叫声求救声不绝于耳,折枝见着女郎落水急的立刻就想往湖里跳,却被一旁的花蕊扯住衣角。那原本镇静的脸上瞬间变换:“啊啊啊啊!!!我家女郎都让路了,柔女郎怎么还推人呢!快点救人啊!!”
折枝反应也迅速跟上哭嚎开口:“这大冬日的池水那么冰,我家女郎身上可还有伤啊!柔女郎你这是想害死人啊。”
还在冰水里扑腾的谢心柔听完差点没吐血,嘴唇一张一合:“明明..是她推...”谢风月可不给她继续说话的机会,双手齐齐用力,就像是个旱鸭子碰水一般惊慌失措拉着她就往下坠,嘴上还惊呼“救..命..我不会水...”
谢风柔被她拖着连续灌了几口水,身上冬装本就厚重,已经觉得体力不支了。她心中又气又惧急忙朝着谢风月抱紧她的手臂掐去,脚上还在不停的踹她,想脱离她的桎梏。
谢谨和王衍赶来时,就见着岸边急的团团转的丫鬟和荷花池内扑腾的两个女郎,一人被踹的毫无还手之力开始往下沉,另一人摆脱她后拼命往岸边游去。
等谢风柔被丫头们拉上岸时。鸹
就听得身后“噗通”落水声。她再转头时就见着白衣郎君抱着昏迷的女郎立于她身旁了。
她怯弱开口:“是月姐姐推我入水的,我太害怕了才没顾得上她。”
王衍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朝着赶来的谢谨道:“寻大夫,去我院子。”
谢谨看着紧密贴合的两人目光深沉,复又冷冷的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谢风柔。
“阿兄,不关我的事啊,明明是她..”
“够了,我看得清清楚楚,你想要她死。”
谢风柔还想辩驳。谢谨却又继续开口:“她根本就不会水,推你入水还得搭上自己的命?”鸹
一旁的花蕊把大氅盖在谢风月身上才啜泣出声:“我家女郎明明都让路了,可还是....”她说一半藏一半哭腔更令人遐想。
王衍长身玉立,抱着谢风月的手无声收紧,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庞,原来黑心肝女郎也会被人算计吗?不然依她这种惜命的性子,怎么会冒这么大的险呢?
谢风月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时晕厥的,她只知道不能谢风柔好过,在荷花池里时她就硬拉着她灌水,免得她不长记性再找她麻烦。
等谢风月再次睁眼时,入目的便是陌生的装潢。她环顾四周瞧见折枝在桌边打盹。
“折枝”
折枝见女郎醒了,立马就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又指了指门外。随后压低声音:“都在外间呢”
谢风月心领神会“如何了?”鸹
折枝没回话反而是把手伸向她的额头试了下温度。
谢风月哂笑:“还没往年在水中泡的久呢,没事。”
折枝这才咧开嘴笑:“也对哎,就说去年冬日里女郎同郎君比试可都赢了的。”
一提到兄长谢凌云,谢风月的神色微淡了一下,立马又恢复如初:“如何了?”
“大郎君说是要把柔女郎送走,惊动了夫人还派了嬷嬷过来呢。”
谢风月沉思片刻:“谢风予没来?”
“听说是赴宴未归呢”折枝目光在门口停留,又俯身贴在她耳边:“柔女郎发着烧在外间跪着呢。大郎君说是等女郎醒了再说,”鸹
谢风月整理了下耳边的碎发:“让她多跪会儿,长长记性,一盏茶后叫我。”
主仆两人相视一笑。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谢风月一边在脑子里整理说辞,一边薅出被子里的汤婆子将它覆在额头上。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才向折枝使了个眼色。
折枝会意高呼:“女郎,你终于醒了。”
随后就是房门打开的吱呀声和步伐不一的脚步声,谢风月绯红一张脸,像是被烫的虾米一般。
谢谨疾走几步坐在床边,一只手覆上她的额,眉心紧锁:“怎么发高热了。”
谢风月眼中含泪,反握住他的手:“还以为再也见不到阿兄了。”鸹
“说什么胡话呢。”谢谨怜惜看向她,任她反握。
王衍垂目:“两位女郎为何会落水呢?”
被丫头扶着进屋的谢风柔听闻这话,眼中立马蓄起来泪。她这泪水情真意切,她委屈啊,明明是想着冤谢风月一手让她有苦说不出的,再等谢风予回府借她之手修理谢风月。可如今事情已经脱离了掌控,她怎么知道为何前去赴宴的两位郎君提前回府了呢?
“我路上偶遇月姐姐,就想着问安,可姐姐不仅不搭理我,还在直冲冲的上前来撞我,我也不知姐姐为何生气啊,我只是想问个安而已啊。”
谢风月闻言抬头,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她美眸闪动盈盈泪意夺眶欲出。
谢风柔怕她说话,急忙又道:“我身边的丫鬟都可以作证,是姐姐先走上来的。”
谢风月泫然欲泣,身子微微发抖。鸹
谢谨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最后定在咬唇不语的谢风月脸上:“月儿,可有人证?”
谢风月捂嘴一阵咳嗽,咳得泪水像断线珠子一般滴落:“兄长,想要我说什么?人证吗?我的两个丫头难道没说过吗?”
谢谨犹疑:“你们都各执一词,丫头也都是向着各自主子的。如今柔儿跪也跪了,你又高热。不如这事就算了。”
谢风月实在是不懂他的脑回路怎么能这种事都能各打五十大板轻轻揭过,可面上表情依旧楚楚可怜:“嗯,听阿兄啊。”
“这事如何算得了?”王衍这话一出所有人目光都往他身上聚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