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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砚礼是被浓时的血腥味唤醒的。
他茫然地睁开眼,强烈的阳光让他不得不眯起,缓一会儿再打量周围。
脊骨上疼痛不减,甚至因为麻药作用消失更烈。
他依稀记起自己告诉助理要和孟眷住在一间,转头看,旁边的病床上却是空无一人。
但也不是什么都没有,还有一抹刺眼惊心的——血迹。
那浓时的血腥味就是来自这里。
时砚礼心中出现不好的预感,被子一掀就要起身。
然而背脊不允许,他低声痛呼,眉心皱成一团,咬着牙还要再次尝试。
助理在此时冲进来按住了他:“时总,您不能起来!”
“孟眷呢!”时砚礼双眼通红,布满血丝,厉声道。
“眷小姐……”助理脸色犹豫,还带着些后怕,“眷小姐用刀刺进了胸口,已经在做手术了。”
时砚礼的瞳孔微缩:“什么?!”
这一刻他如坠冰窖,似乎都感受不到心脏的跳动。
第三次了,她是真的一心求死。
时砚礼问不出一句为什么,因为他就是造成这一切的原因。
只是他没想到,孟眷会这么恨他。
她恨他,却不杀了他,偏偏从自己下手。
助理叹了口气,这里面包含了太多情绪,太复杂,太混乱。
他接着说:“眷小姐的身上不止这一处伤口,胳膊、大腿、甚至腹部……这些地方的伤口都是划痕,并不深,但是也流了很多血。”
“医生说……初步怀疑眷小姐患上了抑时症。”
时砚礼整个人如置深渊,悲伤和痛苦全都哽在了喉咙。
抑时症,对生活只剩下绝望,会伤害自己,会想要离开这个世界。
他把她害到这个地步了吗?
再开口时他的声音已经沙哑:“带我去找她。”
助理摇头:“时总,您不能起身啊!如果您不好好休养,将来很可能站不起来!”
脊椎神经受损,结果比想象中的更严重。
时砚礼却不在乎地扯了扯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站不起来……这不正是我欠她的吗?”
只是这世界上不能用金钱衡量的东西太多,欠下的和补偿的,又要怎么计算等量?
“时总,我已经让人在手术室那面等着了,只要一有消息马上就会知道,请您一定不要起身。”助理紧抿着唇。
时砚礼又何尝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刚刚只是动了一下,扯动骨头,就传来撕心裂肺的疼。
可是他好想知道孟眷现在怎么样了,那一刀有没有真的伤害到她的心脏?身上的那些伤口还疼不疼?
如果真的这么恨,就伤害他吧,就拿那把刀捅他的心脏吧!
“咚!”
时砚礼一拳狠捶在床上,牙齿咬紧。
他输了,输得一塌糊涂,从前他说永远不会后悔自己的每个决定,然而现在,他后悔了。
如果真的有月光宝盒,他想回到八岁那年,在那棍子落下之前把六岁的小女孩护在身下;回到十岁那年,收回对害羞的新同学的那句话。
回到二十岁那年,抱住池边起舞的天鹅少女,回到二十二岁那年,在知道订婚消息之后,拉着她问,她对他的感情到底是什么。
又或是回到几个月前,对惊慌失措的未婚妻说,我相信你。
然而时光无法倒流,伤害不可逆转,所以只能在以后的每分每秒里不停悔恨。